楊戩得益于上古真言的庇護，所以他尚能保存更多仙靈之氣。
否則就以天庭現在這種環境，連三清四御都扛不住，更別提他楊戩了。
這麼說的意思，倒也不是瞧不起楊戩，而是因為魔氣這玩意太詭異了。
“既如此。”
楊戩貪婪的吸了口氣，狹長的雙眸緩緩合上，臉上隱有解脫之色︰“那就動手吧。”
為了能見到左重明，他等了太久太久。
如今此人終于到來，他也能卸下重擔了。
嗖……。
他的話音剛落，左重明便探手朝他眉心抓去。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舉動並未受到任何的阻礙，楊戩體內澎湃的魔氣似乎巴不得把這玩意驅逐。
所以當左重明的指尖觸及楊戩的額頭時，那顆眼楮完全不像是被摳出來，而是被魔氣擠出來。
嚓~！
直到血淋淋的眼球落到左重明手中，清脆的骨裂聲才傳入眾人耳中。
楊戩的額頭中間赫然多了一個血淋淋的窟窿，透過窟窿甚至能看到顫動的紅白腦花。
這顆眼球和眼楮不太一樣，它是嵌在骨頭里的，挖掉它就相當于在眉心挖出個窟窿……。
嗡……。
眼球剛到左重明手里，便驟然萎縮下去。
仿佛是盛開的花兒被抽走了養分，肉眼可見的干癟……。
隨著左重明心念一動，真元自手中滲出，輕描淡寫的將表面的碎渣抹去。
只見到他的掌心中，露出一顆如玉石般溫潤，僅有指尖大小，上面刻印著模糊紋路的石頭。
“嘖。”
龍祖咂咂嘴，嘆道︰“九字真言的消息流傳甚廣，可這麼多年卻從未有人搜集齊全過。”
“原來其中一顆便是二郎神的第三只神眼，藏在這天庭里面，怪不得沒人能搜集齊全。”
藍羽瞥了眼龍祖，道︰“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一顆在海外，左重明從方寸山那邊找到的。”
天狐老祖嘶啞著嗓子問道︰“而今九字真言找到八個，余下一顆在哪？”
“地府。”
“你怎麼知道？”
藍羽等人霍然轉頭，眼中浮現出濃濃的不解。
“推斷。”
左重明若有所思道︰“九字真言各有傾向，二郎神這顆更側重于固本培元，安神養魂。”
“根據其他真言的功能來分析，不難得出一個結論，最後那顆真言也傾向魂魄，但側重攻擊。”
龍祖听到這里，忍不住問︰“比如？”
左重明冷笑道︰“比如輪回轉世，比如清洗記憶，篡改意識……”
天狐老祖心里一驚，駭然失色道︰“你說過歸途，玩家……難道你懷疑……”
“沒錯。”
左重明看著楊戩，探手虛握住鳴嘯槊，輕嘆道︰“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渡過當前這一劫。”
此時的楊戩身上被一層濃郁的魔氣包裹，裸露的皮膚遍布著黑色的，如蛛網般密密麻麻的紋路。
其眉心處的窟窿更是不斷蠕動，逐漸凝成一顆漩渦一般深邃，散發著凶戾煞氣的赤色魔眼。
他緊閉的雙眸已然睜開，眼中的清明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澎湃若實質的怨憎……。
唳~！！
鷹嘯九天，仙宮破碎。
一頭皮毛腐爛，雙翼平展近乎百丈的巨鷹從天而降，鋒銳如長矛的利爪悍然掃來。
“我對付它。”
龍祖眉頭緊皺，當即起身顯化龍軀，昂首咆哮著沖向巨鷹。
見他龍尾驟然甩出，攜以渾厚的妖力，凶悍的抽在巨鷹的翅膀上，龍爪揮舞迅速糾纏一團。
“呼，呼……”
濃重夾雜著惡臭的粗喘聲，伴隨如雷般咚咚擂鼓聲。
只見到一匹四蹄生霧，渾身被魔氣纏繞的麟馬沖碎仙宮，直撲向左重明他們。
“這個交給我。”
藍羽驟然振翅升空，呼嘯著卷出鋪天藍焰，氣勢洶洶的朝著驥龍馬撲去，鳳凰之威勢不可擋。
“汪汪！！”
一陣急促的犬吠，周圍的空間猛然扭曲。
毫無征兆的，一頭體型如牛犢一般，渾身黑氣纏繞只有兩點猩紅的怪物現身，狠辣的咬向左重明。
突如其來的襲擊，迫使左重明不得不改變目標，長槊一轉直襲惡犬，湛湛劍芒誓要將之梟首。
“該死……”
天狐老祖眼中幽光閃爍，身後九尾如鏢旗般豎起，俯首發出嗚嗚低吼︰“我纏住它……”
！！
左重明一擊鞭腿甩出，直接將哮天犬踹向天狐老祖，同時借力運轉身法，離弦之箭般繼續沖向楊戩。
一連串的突發情況看似漫長，實際上從左重明挖出楊戩的第三只眼到現在，勉強過了一息左右。
形勢變化之快，令人難以接受。
“呵~！”
楊戩嘴里發出一聲輕嗤，眉心的魔眼陡然睜開，迸射出魔一般晦暗的光柱，精準的打在槊鋒處。
左重明只覺手臂劇震，凝練到極致的真元瞬間崩潰，長槊嗡嗡攢動幾欲脫手。
嗷……。
淒厲的龍吟聲響起。
卻見楊戩拍案起身，探手間魔氣匯聚，一頭猙獰的黑蛟繞身纏動，須臾凝成一桿三尖兩刃槍。
叮當~！
炸雷般的巨響，肉眼可見的余波轟然擴散。
左重明吃力架住兵刃，陡然一腳踹在楊戩身上，趁其悶哼退卻的剎那，武帝拳蓄勢砸出。
拳勢所過之處，地面應聲炸碎。
一條深達數丈，綿長縴細的直線迸出，攜以摧枯拉朽之勢砸在楊戩胸口，崩碎了他的甲冑。
簌簌……。
楊戩似無痛覺一般，硬生生吃下這一拳，三尖兩刃槍于手中翻轉甩出，霎時泛生道道龍影。
如墨龍狂舞，其勢不可擋，鋪天蓋地般的將左重明籠罩。
只听到內部迸出鐺鐺暴響，時而可听到鳳鳴長吟，遂有燎原鳳火轟隆炸開，瘋狂的摧毀周圍的一切。
殺！
楊戩抬手抓住倒飛回來的三尖兩刃槍，腳下一蹬瞬時消失。
左重明見到這一幕，甚至連想都沒想，長槊纏臂翻轉輕鳴，瞬時間一擊回馬槍刺了出去。
鳳喙破。
鳳影振翅，熾焰燎天。
楊戩仿佛是送上門一般的，恰巧出現在左重明身後，迎面便見鳳影襲來。
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余地，他直接就被鳳喙啄中，隨之便被鋪天熾焰所吞沒。
但很快的，伴隨一陣悲嗆的龍吟，一抹烏光攜以排山倒海之勢爆發。
只見到一條龍影若隱若現，漫天魔氣爆發，非但撲散了漫天的鳳火，且余勢不減的吞沒了左重明。
鳳火燎原。
左重明手中長槊劇震，霎時點出百千殘影，影影綽綽間飛出一只只惟妙惟肖的鳳鳥虛影。
龍吟鳳鳴，交相呼應。
黑水熾焰，遮天蔽日。
周圍的仙宮廢墟，戰艦殘骸，遍地的骸骨在如此恐怖的戰斗余波下，迅速湮滅成漫天飛灰。
凹凸的大地硬生生被犁刮平坦，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邊，儼然就是一片平滑如鏡的沙漠。
“ ！”
似有晴空霹靂。
隱約可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如折翼鳥兒般直挺挺的墜向地面。
緊隨其後的是一道拖著黑氣的殘影，從天而降的緊隨其後，身化魔龍噴吐魔火，令人不寒而栗。
如來神掌，佛動山河。
左重明死死的盯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魔龍，體內真元瘋狂攢動，悍然壓出傾力一掌。
掌印迎風見長，渾厚吟誦聲傳遍八方，魔氣接觸到佛光的剎那，如冬雪遇春陽般迅速淡化。
但這個過程也僅持續半息不到，楊戩轉而主動收斂魔氣，身化千丈魔龍悍然沖了過來。
叮當~！ 嚓！
左重明縱然卸了三尖兩刃槍，卻避不過楊戩緊隨其後的拳頭。
只見他胸口驀地塌下，伴隨骨絡爆碎聲，一股鮮血驟然噴出七竅，氣息瞬時萎靡下去。
滾燙的鮮血灑在楊戩臉上，令他本就猙獰的五官更加凶戾，他甚至還伸出舌頭添了添……。
但下一瞬，他臉色就變了。
因為他忽然察覺到，體內傳來了不妙的感覺。
這，這種感覺就像是……就像身上多了一個窟窿，力量好似泄洪般的不斷往外滲。
“你為什麼要舔呢？”
左重明沖著他驚愕而憤怒的臉，露出了嘲諷的笑容︰“現在知道後悔，貌似有點遲了。”
話音未落，孤虹劍昂然出鞘。
億萬劍影如聖蓮般在楊戩腳下綻放，凌厲似能撕碎靈魂的劍氣吞吐，瞬間將之吞沒其中。
“啊啊啊……”
淒厲且沙啞的慘叫聲，竟然壓下了簌簌劍吟。
遂有魔龍哀鳴之音，更有金戈踫撞暴響……。
龍祖等人毛骨悚然的看去，就見一截明晃晃的三尖兩刃槍打著旋兒，噗的插在了地上……。
隨後，他們就看到渾身傷口密密麻麻，皮肉翻卷深可見古，甲冑破碎衣衫襤褸的楊戩倒飛出去。
緊隨其後的是茫茫劍河，仿佛天傾星降一般，讓人聞之頭皮發麻，生不起絲毫抗衡之意。
“唳！！”
千鈞一發之際，巨鷹拼著被龍祖撕下一只爪子，振翅長嘯掠空而過，險之又險的擋在楊戩身前。
然而它龐大的身軀卻並未起到絲毫作用，只听到一陣淒厲的哀鳴，巨鷹再無聲息的墜下。
緊接著是驥龍馬狂飆而來，試圖載著主人逃離此地，但轉瞬便被一道劍影貫穿頭顱……。
而那團似哮天犬的黑霧，甚至連靠近楊戩都做不到，剛來到劍河範圍內，便被碾碎成渣。
三只寵物拼死護主，也僅僅為楊戩爭取到了一瞬的間隙。
這點時間很明顯沒什麼意義，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體內的漏洞越來越大，力量流失越加嚴重。
“不！！”
楊戩眉心的魔眼猛然張開，一抹利箭般的烏光瞬時爆發，逆流而上的洞穿道道劍影。
“迎佛西天。”
左重明腳下生蓮，一步跨出萬丈距離，瞬時臨至楊戩面前，拈花一指拂過他眉心處的魔眼。
濃郁呈暗金色的佛光，自指尖咄然迸發，猶如一輪冉冉升起的太陽，爆出無盡浩瀚光明。
楊戩僅來得及張嘴，甚至連聲音都沒發出，便瞬間被光明吞噬。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他渾身散溢著濃郁的，腐臭的，令人作嘔的滾滾魔氣，氣息肉眼可見的萎靡。
短不過三兩個呼吸的時間，楊戩便徹底消融在世間，連骨頭渣子都沒有剩下。
“噗……”
左重明確定他真的死掉，臉色瞬時變得慘白，晃了晃一頭朝地面栽去。
藍羽連忙振翅趕來，將他托在背上，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左重明艱難的翻了個白眼，吐槽她這句屁話︰“我像沒事嗎？”
“想不到你竟然……”
龍祖隨後趕來，面色復雜的看著左重明。
他之所以跟巨鷹鏖戰那麼久，依舊拿不下對方，很大原因是因為對方不是生靈。
那家伙體內充滿魔氣，完全就是一顆毒氣彈，龍祖面對巨鷹的時候，總有種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感。
可左重明卻因為優化了武道，以符文替代了靈脈，根本無需擔心被魔氣侵蝕，自然能放開手腳。
所以，就算是左重明打不過龍祖，但在面對魔物的時候，左重明的實力反而比龍祖更強。
天狐老祖警惕的注意著周圍，語速緊促的道︰“別廢話了，先找個地方休息，這里不太安全。”
其實不僅僅是龍祖，連天狐老祖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畢竟媚術，幻境這些天狐擅長的絕技，面對魔物卻沒有半點作用，她也感覺挺憋屈的。
“跟我來。”
龍祖掃過周圍，大袖一卷將幾人裹住，瞬間遁入地下……。
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他便在地下千丈開闢出一個空間，略施小計收斂了眾人的氣息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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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時，藍羽他們才終于松了口氣，毫無形象的趴在了地上。
“沒事吧你？”
龍祖瞥了他一眼，皺眉問道︰“實在不行咱們先撤？”
“死不了。”
左重明靠在藍羽身上，從靈戒里取出丹藥吞下︰“不過想恢復過來，起碼得三五個月。”
這里是天庭而不是世間，天地元氣可謂稀薄，所以真元或者妖力的補充更多都要依靠丹藥。
喘息幾下，他撇撇嘴咕噥道︰“撤個屁，我怕咱們撤了以後，就再也進不來了。”
“就算能進來，恐怕也找不到太多的線索，你別忘了如來，三清他們在上面打的正歡呢。”
龍祖沉默片刻，皺著眉扯開話題︰“對了，剛剛你跟楊戩打的什麼啞謎，我們怎麼听不懂呢？”
左重明抬了抬眼皮，輕聲問道︰“你指的是什麼？”
“所有。”
龍祖等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的問。
左重明舔了舔嘴唇，從靈戒里掏出酒灌了一口，沉吟著說道︰“那就從頭開始說吧。”
ps︰正事快忙完了，大概能保持一天一更，四五千字。
想恢復到以前的六千，估計還得一段時間，我盡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