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
山羊胡老頭雙目充血，怨毒的盯著左重明。
“反應很快，但有點慢。”
左重明手腕微微擰動，將孤虹劍從他腹部抽出，帶出一簇殷紅的血箭。
不等山羊胡老頭再出聲，他運力一腳將之踹出，迎佛西天踏出金蓮，轉瞬掠出千丈距離。
“休走！”
其余人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山羊胡老頭，再次提高對左重明的警惕，瘋狂的追了上去。
“不，不……”
山羊胡老頭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驀地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不……”
他的身體似腫脹，充氣的皮球鼓了起來，皮膚表面的裂紋逐漸密集，更有血水不斷的滲出。
短短幾個呼吸，干瘦的他便膨脹成不規則的球，達到極致後頓了幾秒，轟然炸成漫天血雨。
嗖……。
銀色的光束猶如魚兒，若隱若現直追左重明。
距離在須臾間拉近到極致，遂只听到鐺的暴響，孤虹劍應聲脫手，銀光洞穿左重明的膝蓋。
“嘶~！”
左重明再遭重創，速度肉眼可見的慢下。
只見他頭頂的雲層陡然撕裂，一只大手朝他抓了下來。
嚓~！
地面的土壤猛然翻卷，一顆桃樹迅速成長。
短短剎那的功夫，便盛開朵朵艷麗的桃花，強行頂住了那只大手。
窈窕倩影自桃樹中走出，巧笑倩兮的伸出縴手，環住左重明的腰︰“冠軍侯，你就從了奴家吧。”
“好啊。”
左重明打量著她，忽而露齒一笑，掌中孤鴻鏗鏘長吟，拖著大道基石遁向遠方。
“該死……”
女子的笑容頓然僵住，美眸猛地瞪大，連忙甩出一道真元，試圖攔下揚長而去的孤虹劍。
然而她還是慢了一步，因為那只大手忽然改變方向，好似一座山峰般攔在前方。
這一手非但攔下了女子的真元，還順帶捏住了孤虹劍，以及上面的大道基石。
“哈哈哈，大道基石是老祖我的了。”
“是嗎？”
左重明唇角揚起，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忽然在女子腰肢摸了一把。
不等女子有所反應，他翻手露出幾顆寶石般晶瑩的東西，用力投向四面八方。
“那是什麼？”
女子強忍著驚怒，死死的盯著遠去的流光︰“你扔的是什麼東西？”
“摸摸你的股溝，自然就知道了。”
左重明貼近她耳畔，輕輕吹了一口熱氣，遂用力捏碎幾顆靈戒︰“不放手，就一起死吧。”
“該死……”
女子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劇烈的空間波動，差點把魂兒嚇飛了。
真元從掌心噴涂而出，毫不猶豫的把他甩了出去。
與此同時，女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從裙里捏出一顆夾在股溝里的物什……似乎是石頭？
轟！！！
左重明墜落到半空時，周圍的空間陡然扭曲。
伴隨 如玻璃破碎的暴響，可怖的空間裂隙炸開，洶涌的虛空罡風瞬間將他吞噬……。
“想知道大道基石的奧秘嗎？那就找齊它……”
話音未落，天地晦暗。
罡風呼嘯，覆滅萬物。
周圍的山脈，草木，川河仿佛失去了色彩，逐漸淪為黑白，最終被消磨殆盡……。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空間裂隙才逐漸修復，卻不見左重明絲毫蹤跡。
……
……
左重明，死了！
這個消息在短短月許時間內，傳遍了天下四海……。
而緊隨其後的，就是各國針對熙雲府的肢解分割，從技術到資源的，全方位的分割……。
《歸途》論壇上相關帖子也層出不窮，大量左重明的粉絲開始了瘋狂的刷屏，發帖，祭奠。
而出人意料的是，以往詆毀左重明的玩家們，卻反常的沒有落井下石。
盡管左重明做的事，一般人根本無法接受。
人屠，屠夫，瘋子……各種各樣的貶義詞都能用在他身上，且絲毫不顯得違和。
但不可否認的是，左重明的存在感太強了，尤其是對玩家而言。
最起碼有70%的玩家，對這款游戲的了解，都是從左重明開始的。
他活著的時候，很多人倒不覺得有什麼。
但當左重明死去，消失在世上時，許多玩家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游戲官方也不再裝死，而是適時發出了一則訃告，對左重明的死亡致以沉重的哀悼。
左重明的粉絲們，化悲憤為復仇的動力，將目標放在了吳國，鄭國等參與圍殺的國家中。
他們抱團組隊的出發，潛入各國瘋狂的搞破壞，有殺人的，有投毒的，有殉爆的……
他們以各種各樣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方式，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大大小小的，各種各樣的混亂，不斷地在各國爆發。
各國不約而同的發現，左重明的死亡……似乎並不意味著結束，反而象征著混亂的開端。
與此同時，各國對熙雲府的分刮，也產生了意料之中的矛盾。
只不過這些矛盾並未爆發，而是被理智的各國首腦壓了下去。
但不可否認的是，矛盾這種東西不會消失，它只會默默的積蓄，醞釀，直到下一個爆發點。
——
——
“呼……”
南川迷惘的遠眺天空︰“左重明死了，這對朕而言應是一件好事，可朕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呢？”
海生恭敬的站在旁邊，輕聲勸導︰“聖上，您這段時間操勞過度，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
南川灑然一笑，看著鏡子里蒼老的自己，輕嘆道︰“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啊。”
以前，他一直覺得，只要左重明死了，他就能松口氣了。
可真當此事發生時，他卻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左重明的死亡讓許多仰慕他的人瘋狂，從而對各國發起了各種混亂。
這種混亂是隨機的，無法預測的……。
最關鍵的是，混亂會讓民心惶惶，人人自危，繼而導致國體不穩。
哪怕各國都在竭盡全力的解決這個問題，可依舊沒有什麼太好的效果，只能讓時間消磨……。
除此之外，南川在熙雲府咬下的一塊肉，某種程度上對國內的行業產生了意義深遠的影響。
簡單來講，三國的發展基礎已經打好，根據各國民情的不同，形成了獨特的循環體系……。
而熙雲府的技術等各方面太強，把它丟到各國的體系中，就像將一頭鯊魚扔進魚塘里面。
適當的刺激確實有好處，過度的刺激卻是禍非福。
一頭鯊魚對魚塘里的魚苗，簡直是毀滅性的刺激。
各國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這種影響同樣也需要時間來消化，來融合……。
南川忽然問道︰“南疆那邊如何？”
海生輕聲回答︰“南疆那群和尚本來和蠻人打的歡快，但左重明的死卻出乎他們的意料。”
“正所謂唇亡齒寒，和尚和蠻人都怕各國進軍南疆，竟然摒棄前嫌，放下干戈的聯合了起來。”
南川听罷，臉上露出哂笑，不屑的道︰“貌合神離，這種聯合持續不了太久。”
“估計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也將熙雲府消化的差不多了，正好能抽出手來對付他們……”
海生嘴唇蠕動幾下，突然低語道︰“聖上，人還是沒有找到。”
“意料之中。”
南川先是一愣，遂似明白了什麼，皺眉嘆道︰“左重明那家伙心思深沉，他必然知道大勢不可擋，所以提前將他的女人妥善安置。”
“可是……”
“你想說什麼”
海生苦笑一聲，問道︰“如聖上所說，假設左重明早知如此，他為什麼還要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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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濃眉逐漸擰起，思索著問︰“你有什麼想法？”
海生沉吟出聲︰“微臣覺得有兩個可能，要麼他有自信渡過此劫。”
“從事情的結果來看，他確實該有這種自信，但凡圍殺他的人少幾個，恐怕結局就會不一樣。”
說到這里，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格外復雜。
左重明雖然已經死了，但死前的那一戰卻震驚了天下。
以星象境的實力，硬撼數十名同境界武者，以及十七名世間巔峰強者，這簡直就他麼離譜。
更離譜的在于，左重明還真就差一點點就成功了……。
南川顯然也跟他想到了一塊，臉色略微變了變，澀聲問道︰“另一個可能呢？”
“他是故意的。”
“仔細說說。”
海生組織著語言，道︰“站在事後的角度來看，微臣覺得這件事有點水到渠成的意思。”
“從大道基石的消息傳出，到左重明持有它的傳言。”
“再到九頭蛇的出現，逼不得已暴露大道基石。”
“然後，他怒屠南詔二十億百姓，給我們發難的借口……”
南川若有所思︰“有道理，但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他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他圖什麼？”
“微臣不知。”
海生無奈的搖搖頭︰“微臣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這麼做，用自己的死亡當結尾。”
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絞盡腦汁都無法想明白。
“如果……”
南川起身朝外走去，眉宇間閃過一抹惆悵︰“如果真是如此，這將會是一個永久的謎團。”
“永久的謎？”
海生眼中有異色閃過。
不知怎得，他心里有些不認同這話，他總覺得這個疑惑會有揭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