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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皇深深看了她們一眼，笑道“既如此，一起吃吧。”
兩個毫無城府的傻丫頭，他一眼就看出二人的心思了。
八成是太學院那邊，攛唆她們過來說情，或者是探口風的。
盡管不知道南語嫣為啥忽然改口，但武皇也不欲點破。
“小四二啊。”
武皇意味深長的道“若是以前，朕會覺得他能娶我的女兒，是那小子十輩子修來的福分。”
“現在，朕說不出這話了，因為朕反而覺得，你能嫁給他……是你的福分，語嫣，這是實話。”
“啊？”
南語嫣杏眼圓瞪，俏臉頓時被緋紅浸染，吶吶支吾著垂下腦袋。
其實她的來意，正如武皇所猜測的那樣。
但當她在門口听到，左重明所遭遇的險境，危機時，不知怎的竟然有些慚愧。
南語嫣時刻沒有忘記，左重明的年齡……只有十六七。
他比太學院內的多數學生，都要小了太多，但對方所經歷的一切，卻遠不是她們能想象的。
左重明正在抵抗鬼軍，抵抗妖魔，而她們這些自詡棟梁，天驕的太學院弟子，卻在想辦法逃避。
慚愧的情緒升起，南語嫣再也說不出她本想說的話。
“嘶……”
吳妃和南飛雨二人，听到武皇如此贊譽之言，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沒想到，武皇對左重明的評價，竟然高到這般程度。
——
——
夜半三更，星月隱現。
興許老天也知道，今夜會死掉很多人。
所以今天的夜，格外陰沉，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啪~！
火盆中躍動的火苗，時不時發出清脆的油脂爆裂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楚。
“傳本官令。”
左重明站在城牆上，靜靜盯著遠處的營帳，唇角揚起一抹冷笑，輕聲吩咐道“請君入甕。”
“是。”
李軍看著外面的叛軍，暗暗嘆息“連妖魔都攻不進來，你們還鐵著頭的沖，真是不知死活。”
嘩啦啦……。
伴隨手臂粗細的鐵鏈，嘩嘩攢動的聲音響起。
許久未落下城橋，在今天深夜緩緩落下，轟隆一聲砸在護城河的另一端，露出幽暗的城洞。
“開了，城開了……”
“沖，沖啊！！”
“沖進去重重有賞……”
“進去就有肉吃。”
趁著夜色悄然摸到河邊，等待時機的叛軍們，盯著面前三個大開的城門，頓時爆出驚天的呼喝。
隆隆……。
砰， ，砰！！
城橋被踩的咚咚作響，無數叛軍瘋狂的，不顧一切的，順著城橋朝里面沖去。
這些人里面多是餓極了的流民，他們只想著沖進去，搶來吃的，喝的填飽肚子……。
但，也不乏喬裝打扮，準備混入城中的蓮生教徒。
“敵襲！！”
“警備……”
城牆上的守衛反應極快，淒厲的呼嚎聲，霎時間劃破夜空。
昏暗的城牆瞬時大亮，火把簇擁攢動著，將周圍照的仿若白晝。
“前面還有一道城門。”
“快沖啊，城門要關住了。”
“快，快……”
甕城並不算大，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個籃球場的大小。
叛軍沖進甕城之後，迅速注意到前方不遠處，被士兵們用力推動著的，緩緩關閉的沉重城門。
希望就在眼前，叛軍們只覺身體充滿了力量，不顧一切的加快速度，企圖在城門關閉前制止。
“放箭。”
城牆上忽然露出一蓬蓬火把，以及手持連弩的守軍，對著叛軍瘋狂的傾瀉弩箭。
叛軍身上根本沒有任何甲冑，甚至有的連衣服都沒有，弩箭穿身直接透體，瞬間便倒下大片。
就像老農揮舞鐮刀，熟練的收割韭菜。
短短幾個呼吸，甕城內便鋪了一層尸體，僅有寥寥幾聲慘叫，卻很快被後續沖進的同伴淹沒。
前面的人死傷慘重，後面的人渾然不知，只顧著悶頭往里沖，然後前赴後繼的倒在同伴身上。
“咕嚕~！”
雷公等人站在城牆處，頭皮發麻的看著這殘酷的一幕，頓感有些生理不適。
盡管他們也殺過人，而且殺過不少人。
但像現在這種，殺人猶如割韭菜……他們真沒經歷過，想都沒想過。
更讓他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左重明竟然看的很認真，就像，就像……。
雷公思索了好久，終于找出相似的場景了——就像小孩蹲在地上，用熱水灌螞蟻窩。
左重明就是那個小孩，這些不斷倒下的叛軍，就是在開水中掙扎的螞蟻。
“差不多了。”
左重明的聲音，忽然在幾人耳畔響起“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江楓龍听到這話，頓時打了個激靈，連忙從靈戒里取出風和里特意制作的……皮套。
沒錯，不是面具，而是從頭到腳，還帶頭發的皮套。
因為左重明修煉不動明王身，體型比江楓龍要壯一些，若想模仿的像，必須全方位的偽裝。
比起偽裝步驟復雜的江楓龍而言，左重明就很簡單了。
他只需戴上季長雲的面具，伴隨骨絡輕響，體型矮了兩寸，體型單薄幾分，更像江湖俠客了。
“誒？”
歐陽玉眼楮瞪得溜圓，她還不知道左重明會這個技能。
暗搓搓仔細打量一番，她哼哼著一撇嘴。
只有未經世事，初涉江湖的小姑娘，才喜歡這種類型。
相較之下，她還是覺得左重明原來的相貌，氣質，身材更好些。
下意識的，她余光瞥見江楓龍，總覺得這家伙偽裝的左重明……哪里有些奇怪。
歐陽玉在腦中對比一番，終于知道哪里不同了。
眼神，氣質。
左重明的眼神很有侵略性，與之對視不免有種被看穿的感覺，身上無時無刻散發著一種自信和凶性。
就像是一頭惡虎，令人不自覺的心生畏懼。
相比之下，江楓龍就差了點，盡管他已經極力模仿了，但最多只是像一頭狼，而不是一只虎。
江楓龍摸了摸臉，打趣道“大人就這麼信任我？不怕我借您的身份胡作非為？或者背叛了您？”
“你不敢。”
左重明……不，季長雲瞥他一眼，語氣盡管平淡無波，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霸道與自信。
江楓龍不禁看向甕城，看著越來越厚的尸體，咕嚕咽了口唾沫。
其實在左重明身邊待得久的人，都會產生一種矛盾心理——恐懼且安心。
恐懼于他的實力，底牌，手段，城府。
安心于他的格局，果斷，縝密，豪爽。
簡單來講，跟著左重明做事，你會由衷的感到安心，他不但考慮周全，心思縝密，更會予你足夠的好處。
但也正因如此，你會越發的不敢背叛，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會對叛徒予以何等酷烈的報復。
“呼……”
江楓龍深吸口氣，驀得縱身掠至半空，催動真元沉氣暴喝“本官就知道，你們蓮生教就會玩這一套。”
唰！！
只見到青光如瀑潑灑，宛若一輪彎月映徹夜空。
百千劍影攢射不休，湛湛撲向城牆某處“蓮生教余孽？給本官死來……”
“不好。”
左重明頓露驚恐之色，瞬時的攬過歐陽玉的柳腰，幾番縱躍似流星激射，迅速朝城外遁去。
風和里與雷公對視一眼，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按照既定計劃開始飆戲。
風和里的戲份很簡單，就是跟著左重明……不對，跟著季長雲跑路。
而雷公的戲份很多，他要負責斷後，跟‘左重明’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一架，以舊傷復發為由遁走。
江楓龍發力追趕，口中怒喝“休走。”
“你們先走，我攔住他。”
雷公適時現身阻攔，呼喝之間催動真元，聲勢浩大的朝對方壓去。
猶如悶雷當空，爆竹炸裂。
二人迅速纏斗一團，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
這動靜……隔著七八里地都能看得見，听得到。
趁著剎那的空檔，歐陽玉三人成功遁出平安縣城。
就在這時，陳長老忽然傳音“風老弟，聖女你們往前走，老夫在這邊……。”
落地，斂氣。
藏蹤，匿跡。
三人的動作一氣呵成，成功和陳長老匯合。
陳長老看著天上的戰斗，心有余悸的咧咧嘴，關切的問道“你們沒事吧？”
之前他還有點懷疑，畢竟耳听為虛嘛。
現在親眼見到左重明以歸元境，竟跟源海境的雷公打的不相上下，才知道風和里所言非虛。
娘的，怪不得雷公要找教主。
這左重明果然是個狠角色啊。
“可惜了。”
左重明回頭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慶幸之色“看來我之前說的沒錯，這家伙果然早有防備。”
歐陽玉按劇本說台詞“想想也是，咱們連連破城，用的都是同一套招數，左重明又不是傻子……。”
“咱們一旦無法突襲將之斬首，唯一的辦法就是暗中謀劃打開城門，以此攪亂城內的局勢。”
陳長老慶幸道“幸好有風老弟提醒，老夫沒有派出全部力量，現在進城的都是流民百姓，死了也無所謂。”
風和里也開始念台詞“好歹也是一部分兵力，如果當時信了季長雲的話，這些損失都可以避免啊。”
陳長老打圓場“教主遠在府城，不清楚具體情況，而左重明也不好對付，失手也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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