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碩口中的大事，是指萌芽集團戰略例會暨年度總結會議。
但在這之前。
張碩先是在顧銘章陪同下，前往息壤科技，參加了一場技術研討會。
經過半個月的籌備，息壤科技的管理層以及大部分員工都已經就位，在萌芽舉薦下，由麥粒集團軟件副總裁薛濤，兼任息壤科技ceo職務。
相應的。
息壤科技cto人選，則是華威那邊推薦的。
作為一家純粹專注于研發的公司，很難說，ceo、cto這兩個職務到底哪個更重要，其實也是做了一種平衡。
這就是聯合所必須要面對的局面。
同樣是在萌芽的推薦下，息壤科技的辦公地點，選在了萌芽產業園已經竣工交付的一棟1層的寫字樓里。
可謂是牌面十足。
息壤科技的首場技術研討會，用意不言自明，就是開發討論，定下息壤操作系統大的研發框架，確定研發方向。
因為不是萌芽的嫡系公司，張碩全程都沒怎麼發言。
而事實上，他所要表達的，以及對息壤操作系統的所有期待，在這之前，都已經跟薛濤做過充分的溝通。
等于借薛濤之口發言。
之前就講過，息壤操作系統想要超越安卓、io，就必須站在一個全新的起點，以適應新時代、新技術發展的姿態出現。
這麼說可能有些過于籠統。
在這之前，有必要了解一些關于手機操作系統的基本知識。
經常會遇到說——“手機內存不夠了，要把原來的照片刪掉。”
然而，此“內存”非彼“內存”。
上面一句話里的“內存”，只是內置存儲器的中文簡稱，是一個美麗的巧合，功能上相當于電腦里的硬盤空間，一般也被稱為機身內存或者ro。
它能夠長期保存數據，就算斷了電，重新啟動後數據仍然保留。
而真正的“內存”，也就是相當于電腦內存條一樣的東西，則一般被稱為運行內存或者ra。
但ra是沒辦法長期保存數據的，一旦斷電，上面的數據就會立刻消失。
操作系統也是軟件，也是要佔用ro和ra的，並且佔用的ro和ra只會增加，不會減少。
io系統大小約為-10g。
購買一款64g儲存空間的手機，去掉操作系統所佔的空間，實際上往往只有0多g的容量來存放自己的照片、音樂和app。
安卓機的情況也大差不差。
早期的安卓就像是一個邋遢的上班族，工作中的草稿，吃剩下的外賣盒子（垃圾文件、緩存）都堆放在桌面上。當需要做什麼事情的時候，他就必須手忙腳亂地去清理桌面，耽誤了很多時間。
而io則像是一個講究人，吃完外賣一定會順手把盒子丟進垃圾桶（自動清除緩存和垃圾文件），免得佔用桌面空間。
這就是為什麼，早期安卓用了半年之後就開始瘋狂卡頓的原因。
不過現在的安卓也講究了，也能吃完東西隨手收拾（清理垃圾文件），處理速度已經和io不相上下。
但不論是“不講究”的安卓還是“講究”的平果，他們的桌面（ra）上都會擺放一些永遠不動的東西（操作系統的“基本功能”）。
而這些東西，也會佔據一定的桌面空間。
這種把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放在辦公桌上的方式，就是所謂的“宏內核”——在宏內核的操作系統中，重要的基本功能被集中在一起。
這樣的好處是想用什麼伸手就可以拿，調用速度非常快。
壞處則是如果有一個東西出了故障，別的東西也會遭殃——就像是辦公桌上的水杯倒了，你的電腦和重要文件都可能被打濕。
息壤和它們完全不同，因為息壤是微內核操作系統。
如果說io是個比較講究的正常人，那麼息壤就將是一個超級完美主義的潔癖——在他的桌面上，只允許有一台不超過13英寸的筆記本電腦。
和宏內核相反，微內核系統的內核非常簡單，它只保留最最基本的功能，其他的功能全部分散，需要調用的時候再啟動。
因此，微內核的操作系統僅僅佔用極少量的ra。
對于不少手機來說，標明6g的ra因為使用了宏內核的操作系統，實際往往只有3g。但如果是微內核系統，可用的ra則會在g左右。
同樣的額定ra，微內核卻能夠保留更多的可用空間。
也就能節省下更多的計算能力。
從理論上來說，不考慮鏡頭、外觀和屏幕分辨率，微內核能夠用較為低端的配置，實現較為高級的體驗。
但令人意外的是，現實應用中，微內核系統的效率卻往往低于宏內核。
形象來說——
宏內核在辦公桌上吃完飯，丟了飯盒就能抄起電腦繼續工作，但微內核因為只在辦公桌上保留了電腦，吃飯要到樓下食堂，吃完了才能上來工作。
這就是微內核的一大弊端——
應用程序和內核處于隔離狀態，不同模塊之間的通信需要內核來“搭橋”。
具體表現就是——
宏內核一點就開，微內核總是慢半拍。
而這一弊端，也正是息壤團隊需要在接下來兩三年中解決的大麻煩之一，要通過優化通訊協議等操作，讓息壤變成一個有閃電俠能力的潔癖。
而這，也正好是華威最為擅長的點。
這也是為什麼，張碩無論如何，都堅持要跟華威合作的原因。
雖然內核和應用程序之間隔了一段距離，但只要息壤調用得足夠快，息壤就仍然不卡——在結合g的情況下，延遲問題可以進一步降低。
“連接一切可能”，是張碩對于息壤系統的期待。
這份期待背後折射的是他的野心——
一切能裝系統的地方，都會裝上息壤系統；
一切裝載息壤系統的設備，都會彼此連接。
這就是微內核、模塊化、分布式架構所帶來的未來圖景——手機和電腦之間可以彼此自由調動對方的資源，攝像頭、鍵盤、桌面、屏幕、音響系統等成為了一個個模塊。
用鼠標鍵盤玩手游的日子不遠了。
如果息壤系統順利落地，那麼以後的生活中將充滿各種“科幻場景”。
搭載了息壤系統的智能鏡子和手機互聯，早上刷牙的時候可以順便在鏡子上瀏覽當天的新聞。
需要在高鐵上寫報告但電腦沒有網絡，就把手機和電腦相連，電腦直接調用手機的瀏覽器、薇信等各種app。
需要參加視頻會議，就直接將手機和電視相連，手機調用電視的屏幕、音響和攝像頭。
“對息壤來說，手機真的只是它的一個平台而已。”
薛濤的講話擲地有聲，“息壤，要的是全局！”
“啪啪啪！！！”
會議室響起熱烈的掌聲，在場的除了張碩，都是懂技術的大牛，很容易就從薛濤的演講中嗅到息壤美妙的未來前景，無不振奮。
“干掉安卓，息壤為王！”
“息壤，就是我想象中下個一時代操作系統該有的樣子！”
“這才是彎道超車，這就是彎道超車！！”
“牛嗶！！”
“我已經熱血沸騰了，怎麼辦，怎麼辦？”
有性子急的，甚至已經在探討其中的技術細節。
之前還有一些華威員工，因著息壤科技明確表示不會進行員工持股，還大有微詞，甚至被調來都有些不太情願。
現在已經是斗志滿滿了。
會議結束之前，張碩在薛濤再三邀請下，不得不也講了兩句。
他先是環視一圈。
在場的無論是原麥粒員工，還是原華威員工，對上張碩的目光，都下意識微微低頭。畢竟，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傳奇。
“it行業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發展，未來的發展方向變得越來越明確。”
張碩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人們對生活的想象由技術來定義，但對技術的想象由人來定義。”
這話一出，有些人已經在握拳了。
毫無疑問，他們就將是息壤系統的定義者。
“薛濤跟他的團隊，獻祭了一地的頭發，用還只是一個概念的息壤，定義了次時代操作系統技術的一個模糊形象。”
“哈哈哈！！”
在場大都是程序猿，听到這話，也是會心一笑。
“我說期望的是，隨著息壤科技成立，逐步走向正規，在新的更加強大的團隊加持下，隨著息壤一步步趨近完善，這個形象會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觸手可及，人們對于未來生活的想象，也會越來越貼近實際。”
每個人都屏住呼吸。
“古哥、平果用安卓、io定義了現在這個時代，而我們，包括在座的諸位，將窮盡我們的想象力，去定義一個不屬于現在這個年代的操作系統。”
“而在息壤問世之後，還就要更多的人，用息壤來定義未來的年代。”
“一個獨屬于華夏的耀眼年代！”
“好！！！”
張碩話音剛落，會議室再次想起熱烈掌聲，無不歡欣鼓舞，定義一個新的時代，讓華夏站到全球舞台的中心。
想想就很刺激啊！
伴隨著張碩的講話，這次技術研討會畫下一個圓滿句話。
………
回去的路上，就連顧銘章都難以自持，笑著說道︰“董事長，您剛才的那一番講話，幾乎就奠定了息壤科技的企業願景以及企業文化。”
之前顧銘章還擔心說，息壤科技會陷于內斗。
現在已經是信心十足。
有了這麼一個清晰的，宏大的奮斗目標，但凡是有所追求的，都該放下成見，團結一致，將張碩描繪的藍圖變成現實。
然後。
他們就將被永遠鐫刻在歷史的功勞簿上。
這是何等的榮耀？
“我只是畫了一個大餅，能不能實現，什麼時候才能實現，都還只是一個未知數啊。”張碩本人卻並沒有多麼樂觀。
原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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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注定會是一次大考。
“我相信一定可以，憑借麥粒、華威的技術積累，加上充足的研發經費，又有董事長您的高屋建瓴，沒理由不成功。”顧銘章仍舊是充滿信心。
因為麥粒1就是這麼取得成功的。
“不說這個了。”
張碩不欲在務虛的話題上多聊，轉而說道︰“你應該也意識到了，未來伴隨著息壤系統問世，如果我們只做手機這一塊的業務，那也太浪費了。”
“您的意思是？”
顧銘章眼中精光一閃，若有所思。
“除了手機，筆記本電腦、平板、智能手表、智能音箱等等，凡是可以接入息壤系統的，我們全都可以做。”
張碩卻是野心勃勃。
“麥粒集團要對標平果，那麼在產品線上自然也不能落伍了，無論是筆記本電腦，還是平板，都可以拋開薇軟的桎梏，另起爐灶。”
沒理由說，讓平果專美于前。
實話說，平果的台式機、筆記本電腦，最大的黑科技就在于其封閉的操作系統以及讓人驚嘆的工業設計。
除此之外，平果其實並沒有掌握多少核心技術。
卻賣得死貴，賺得盆滿缽滿。
張碩眼饞啊！
相比平果，麥粒集團一手握著息壤科技，一手握著燭龍科技，還有萌芽集團這個大樹作為靠山，完全具備下場收割的實力。
即便無法在短時間內超越平果，也能從中分一杯羹。
“麥粒集團能將麥粒1做成功，很大一個原因，是從諾基亞那里買來了全套的手機專利技術。在筆記本電腦這一塊，卻還是零基礎。”
顧銘章說出他的擔心。
“是不是說，也要通過收購的方式，來快速完成前期的原始積累？”
“具體怎麼做，你先拿出一個章程來，之後我們再詳細討論。”張碩也只是提出了一個想法，並沒有更具體的建議。
他又不是神。
“明白！”
顧銘章也是很快反應過來，笑著說道︰“我會盡快完成前期的調研工作，出具一份翔實的可行性分析報告，到時再向您匯報。”
“這就對了！”
張碩笑了笑，眼眸深處卻閃過一絲擔憂。
他倒不是擔心說，顧銘章搞不成這件事，而是擔心，未來麥粒集團會在消費電子業務上，跟華威形成更加正面的競爭。
畢竟雙方倚重的都是息壤系統。
一旦有了競爭，彼此之間爆發沖突，似乎就是難以避免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