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的、的的!”正愁眉不展之際,二人耳畔,卻又傳來了低低的馬蹄聲。
登時,袁坤和袁寶兄弟倆就再也顧不上為將來的苦日子發愁,不約而同地撒開雙腿,奪命狂奔。
剛才那名斥候放了他們一條生路,但是,那支隊伍的主將,卻未必跟斥候同樣心懷慈悲。而听老輩人說,大兵過境,通常會將沿途遇到的百姓全都殺掉或者抓走,以免暴露其自身行蹤!
哪里還來得及?
兩條腿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快得過戰馬。轉眼間,袁坤和袁寶就被數匹快馬追上。
兄弟倆的心髒,頓時被絕望所籠罩,再度雙雙踉蹌著跪倒于地,“饒命,軍爺,剛才你們的人,說要放草民倆一條生路的。軍爺,您是大英雄大豪杰,不能說話……”
“別怕,老鄉,還是我!我說過的話肯定算!”馬背上,再度傳來先前他們曾經听到過的聲音。卻是那個斥候,又在幾個同伴的簇擁下,策馬調頭而回,“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跟兩位核實!”
說著話,此人竟然跳下了坐騎,親手將袁寶從地上拉了起來,“別怕,我說話算話。我便是韓青,討逆軍要討的那個提刑官,就是我!”
“您是韓青——”袁寶被嚇得打了個趔趄,瞬間又跪了下去,“草民給您磕頭了,草民,草民剛才瞎了眼楮,沒認出提刑大人,死罪,死罪!”
“死罪,死罪!草民有眼無珠,冒犯了提刑大人。求大人開恩,饒了草民不死!”袁坤頭都不敢抬,癱在地上小聲重復。
在今晚之前,打死他都想不到,被討逆軍罵成魔王一樣的權奸,竟然長得這般模樣,打扮也如同一個尋常兵卒。
“起來,起來說話!”韓青手疾眼快,趕在袁寶癱倒之前,將他又硬生生從地上拔了起來,“你不認識我,還不正常麼?我以前又沒見過你!張帆,劉鴻,你們幾個也下馬。把另一位老鄉也給我扶起來,別嚇到人家!”
“是!”被點到名字的張帆等人,低聲答應。然後干脆利落地跳下坐騎,從地上攙扶起已經嚇得快暈過去的袁坤。
“給他們每人一枚元寶壓驚!”知道這個時代尋常百姓最需要什麼,韓青緊跟著低聲命令。
“是!”張帆又答應一聲,從馬鞍的皮袋子里,取出兩枚銀錠,不由分說分別塞進了袁坤和元寶之手。
“折殺了,折殺了啊,提刑大人!”袁坤和元寶兩個心中的恐懼,立刻消失了一大半兒,雙手握著銀錠,連連作揖。“草民何德何能,敢要大人的賞。折殺了,真的是折殺了!”
嘴里喊得客氣,二人卻誰都沒有將銀錠往回推。而是用兩只手握得死死,唯恐稍不小心,銀錠化作白光消失不見。
也不怪二人貪財,在大宋,雖然白銀不是法定貨幣。但是,銀子和銅錢交換比例,卻非常穩定。通常一兩白銀,可以兌八百足色好錢。如果是不足色的雜錢,則能兌換一千兩百文以上。
一枚銀錠,標準是五兩重,折好錢四千。先前元寶琢磨著將自己的性命賣給討逆軍,不過才想換八百文。
四千枚足色好錢,已經足夠他賣命五回!
此外,既然韓青賞了銀子,就說明不會殺他們兩個。否則,將他們兩個綁在樹上狠狠打一頓,想問什麼消息問不出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二位,這個村子是叫袁家村麼,距離招遠寨還有八里出頭的袁家村?”見二人已經不再像先前那般害怕,韓青友善地笑了笑,開始發問。
“回提刑的話,是袁家村。方圓十里,就這麼一個袁家村。”袁坤仍舊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年青英俊,待人和氣的斥候,就是傳說中栽贓陷害忠良的權奸,猶豫了一下,以非常低的聲音回應。
“回大人的話!”袁寶先偷偷打量了韓青一眼,隨即,也學著袁坤的模樣躬身行禮,“是袁家村。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姓袁。”
“看你們兩個的身板,是在金礦做事麼?”韓青友善地點點頭,繼續笑著詢問。
“提大人猜得沒錯,我們倆以前的確是曠工。但是,現在不是了!”袁寶被問得心髒一沉,回應聲里立刻帶上了幾分難過。
“為何?”韓青眉頭輕皺,低聲刨根究底。
“礦監和巡檢都不在了。礦洞也被堵死了。”袁坤怕袁寶亂說話,搶著替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