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能這般親密接觸攝政王,武嚯自然不肯放棄,舉著酒杯就往他身上湊去。
裴音巧步上前,翻掌將那酒杯推了回去,兩人手臂力道相觸,各自退了兩步。
武嚯揉揉剛才被撞痛的地方,揪著眉頭看她,“身手不錯啊,只是,誰允許你踫本公主的!王爺就是這麼管教下人的嗎?”
聞言,樊星嵐眸光越發清冽,捉著裴音手腕,將她拉到身後,一副守護者姿態。
“兩位該回驛站了。”
話音一落,外面便有幾個官員走過來,神情邀請二人離開。
武嚯雖然有些不情願,武梁朋卻拉住她,對樊星嵐行了禮,“我們就先行離開了。”
走出酒店,武嚯嘟著嘴,一把甩開武梁朋的手。
“哥,好不容易見到了攝政王,你為什麼不要我對他動手,我要是能拿下樊星嵐,對咱們族人來說都是一大助力啊。”
武梁朋眉頭緊鎖,“愚鈍,你繼續這樣,恐怕不僅不會得到嵐王的心,還會將嵐王惹怒。”
同為男人,他自然能看出嵐王對他那女侍衛的與眾不同,眉宇含情,時時刻刻護著,顯然是將她視作摯愛之人,這個蠢妹妹,每次在情事上都會這麼愚鈍。
“可……”
武嚯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武梁朋打斷,“咱們先熟悉熟悉京城,這里和書中寫的差不多,可咱們終究沒有親眼所見,還不能妄下定論。”
武嚯雖然還是有些不太情願,卻還是老老實實听了武梁朋的話。
隔壁包廂。
“書?什麼書?”樊儲眉頭緊鎖,听著甲一的匯報。
甲一道︰“听聞羌族那邊有不少從中原傳過去的書籍,可未曾听說那本書上這樣詳細描述京城風景。”
樊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哪些書籍,怎麼可能詳細到京都內有什麼店鋪,這其中定然有問題,繼續盯著。”
“是。”
在一旁吃著瓜果的丁清婉卻倏而坐直了身子。
“難道,他們口中的‘書’,只是一種代號?說不定還是從京都里傳過去的密函資料?”
樊儲蹙眉,“既然能詳細知道京都的商鋪布局,或許也會知道部署防御,甚至……”
當天夜晚,驛站中有兩個壯碩羌族人從後門偷偷溜了出來。
兩人雖然強壯,行動卻十分靈巧,輕而易舉躲過守夜的人,直奔皇宮。
他們雖然是羌族的強者,卻渾然沒能察覺甲一正在後面跟蹤。
他們似乎對皇宮守衛的人員調配十分清楚,輕松躲過了守衛,翻牆進入宮中。
此時,丁清婉在樊儲的御床上打了個滾,舒服舒展腰肢。
“你猜猜,他們想做什麼。”
樊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做什麼,都由著他們,咱們見招拆招。”
丁清婉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這次,可以縮小範圍,能詳細知道京都部署防御,甚至包括皇宮內部御林軍的換崗時間,怕是御林軍中之人。”
樊儲倒了一杯熱茶,將瑩潤茶杯放在手中摩挲,眸光越發幽邃冷漠。
“現在的御林軍在攝政王手中……”
“不是吧,你在懷疑嵐王?”
丁清婉有些急切的扯了扯頭發,忽而想起來,面前的樊儲根本不是書中那蠢鈍的人。
“是不是有人還想挑起你和攝政王之間的矛盾?”
想讓皇帝和攝政王相斗,兩敗俱傷。
若不是樊儲手握原文內容,在這些布局下,恐怕也會對樊星嵐心生嫌隙。
聊天時,那兩個人已經輕松躲過御林軍的所有防範,來到了後宮娘娘們所在的區域。
在樓頂上的甲一,看著他們的動作,眉頭緊蹙起來,有些遲疑該不該追進去。
正猶豫時,兩人進入了假山之中,他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沒能等到兩人出來。
察覺到情況不妙,他俯身下去來到假山附近查看,並第一時間將情況傳遞給陛下。
一直不見這些人的蹤影,那麼只有一種情況,便是這假山之中有密道。
樊儲將一顆黑子落下,“搜!”
丁清婉手中緊緊捏著白子,眉頭緊鎖,“後山之中有密道這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
竟然有人偷偷在後山之中挖了一條密道,而且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
“你竟然不知道,而一群來自羌族的強者知道,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你這個燕國皇帝恐怕會貽笑大方。”
樊儲挑眉,“外人不可能知道。”
甲一帶人將整個假山翻了個底朝天,果真找到了一處通道。
只是他們沒有貿然下去,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安排了幾人守著,隔日,羌族使者團入宮,而那兩個羌族強者赫然也在其中。
宴會在宮中御花園舉行,場面宏大,繁花錦簇,為這些使者團展現了楚國的繁榮昌盛。
舞女歌聲婉轉,大臣們整齊落座,武嚯和武梁朋欣賞著歌舞,品著美酒,時不時與身旁的大臣交談兩句,十分友好。
很快,盛裝的帝後相攜走了出來。
皇後容貌精致,既不失少女的靈巧,也有著為後的威嚴,而陛下天人之姿,兩人相攜而行,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看到帝後出現,那些大臣們也紛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陛下對皇後太過厭惡,之前出入大型宴會,一直帶妃子出面,這可是極其不符合禮數的,惹得不少邊國為了談和而來,敗興而歸。
果真,皇後可是裴家嫡女,這氣勢儀態與其他妃子比起來,簡直是天上地下。
這還是武嚯第一次見到皇後,她遠遠的看去,便已經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真不愧是一國之母……
“哥,她的氣勢比母親還要強大幾分,這個病秧子皇帝真是賺翻了,娶了這麼好看的女人,听說皇後還不受寵,真是可惜了。”
見到皇後的那一刻,武嚯徹底打消了入宮的念頭。
傳聞,帝後不和,皇帝在參與大型活動時,總會帶著妃子出面,將這一國之母的臉面置之不顧。
她本以為,這皇後是不堪的女人,甚至想入宮,奪得皇帝的心。
可現在看來,這個皇帝完全是個眼瞎的。
“妹妹,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陛下見慣了楚國的柔軟美人,倒是對你會別有一番欣賞。”
這卻給武梁朋帶來了希望,他一挑眉,倒了一杯酒送入嘴邊,壓低了聲音。
嫵媚眉頭緊鎖,是目光在敵後身上轉了轉,“這個愚鈍的皇帝有什麼好的,還不如嵐王呢,對了,也不知道今日嵐王會不會來。”
正思索間,高堂之上的皇帝宣布,“王叔今日有事,得晚來一些,準備開宴。”
音樂聲響起,樂聲清脆悅耳,婢女們絡繹不絕,將食物送了上來。
而此時,樊星嵐已經來到了後宮的假山位置。
裴音坐在一旁的涼亭中為他把風,听到主殿那邊傳來的音樂聲,不禁撇撇嘴。
“皇帝還真會享受,讓你來干這些髒活累活,他自己倒是逍遙自在。”
樊星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一腳朝著假山角落踹了過去。
當一聲脆響,假山的角落就這樣被踹了開來,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找到了。”
裴音將手中剛剛剝好的一堆瓜子湊到樊星嵐嘴邊。
一口吃掉瓜子,樊星嵐道︰“陛下用宴會拖住他們,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們得盡快做完這些事情趕回去,否則也會引來外人的懷疑。”
“好,快點下去看看。”她早就躍躍欲試。
下到甬道中,可以看出建造這條暗道的手法十分粗糙,地上甚至堆積了一些沒來得及處理掉的泥土。
沿著甬道一直向前,行了大概有兩盞茶的功夫,總算看到了前面的亮光。
掀開雜草從,鑽出甬洞後,面前是一片荒草地。
雜草叢生的地方,還有那掛滿了蜘蛛網的建築,顯然是遺棄許久的。
樊星嵐眉頭緊鎖,環顧四周,“這里……不像是城內,可這才短短兩盞茶的功夫,怎麼可能通向城外?”
裴音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累得氣喘吁吁,“王爺,會不會是哪個官員棄置已久的宅子?”
“極有可能。”
樊星嵐環顧四周,觀察著周圍環境,“走,上屋頂看看。”
正要往前去,卻察覺裴音體力不支,他嘴角微揚,勾起一抹笑意,動作干脆直接將她抱了起來,身形輕巧,一個飛躍便上了屋頂。
而上去之後,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兩人都有些愣神。
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寨子竟然在宮中後山的位置。
整個宮殿是依山傍水而建,後宮更靠北山一些,再往後一些,便是森森林木。
老祖宗在這里居住了幾百年,那位淺山中的狼豺虎豹早就沒了,反倒形成了士官貴族們游玩的好地方。
而山林再往深處,便成了被封鎖的區域,日後一旦有人攻入城門,宮內眾人就能往山中退去,這里易守難攻,可以為黃祖流下最後的血脈。
可是此時,這個通道竟然通向這里。
似乎,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黑雲壓城……
裴音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王爺,這山的後面……會不會已經成為了陰謀中心?”
羌族人選擇這里,定然有其道理,細思極恐,要斷了皇族的後路。
“我更擔心的是,那兩個羌族人究竟是怎麼在短時間內回到驛站的。”
昨夜甲一已經安排人在通道外守著,卻一直沒能等到那兩個羌族人的動靜。
可今天早上,那兩個羌族人竟然出現在使者團中,這意味著,還有其他通道可以通向皇宮,甚至……驛站。
“此事必須徹查!”
此時,御花園。
宴會已經進行了半個時辰,賓客盡歡。
卻在這時,武嚯坐不住了,她舉著酒杯站起身,“陛下,臣女與嵐王也是老相識了,為何今日不見他?難道是在避著臣女?”
樊儲面上笑容依舊,眸光淡淡道︰“王叔只是有些事情臨時處理,武嚯公主,若是你要想找王叔許久,大可以改日再府上拜訪。”
樊星嵐直到現在還沒回來,看來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嚴峻的多。
“可這次是陛下專程舉辦的歡迎我們的儀式,嵐王不過來,是否有些太不把我們放在心上了?”
她咄咄逼人,一心想要將人逼出來。
樊儲不能態度強硬的拒絕,恐怕會生起懷疑。
“小貴,去攝政王府上瞧瞧,他的病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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