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我想多了。”
姚遠說，“新富投資的條件是裁撤掉三分之二的職工，只留下三百名青年工人，但是根據我的了解，他們最後可能一個都不留，全部采取社會招聘的方式招人，這樣可以大大降低成本。”
王建國說，“這個項目是縣長主抓的，因為這個事，氮肥廠的工人去縣府鬧了好幾次，現在又組織了護廠隊組織新富投資的人進廠，鬧得很大。”
姚遠說，“搞不好會出現群體事件，我不希望看到西海縣出現這樣的事情。”
這就是他的態度了。
王建國慢慢回過神來，意識到姚遠對氮肥廠的事情感到了不滿。
“你是什麼看法？”王建國問。
姚遠說，“南方實業是怎樣改制全縣糖廠的，新富投資也應該以同樣的方式參與氮肥廠的改制，而不是簡單的一刀切，簡單的買斷。你知道我關心的是工人，安置好工人的生活和工作是底線。”
當初姚遠願意參與糖廠改制，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工人，他是有情懷的，也有能力為情懷買單。
哪怕接受的是超級爛攤子，姚遠一樣可以讓廠子起死回生。
王建國說，“恐怕很難，南方實業改制全縣糖廠，整合成了糖業集團，你把一部分股份分給了職工，單單是這一點，新富投資都做不到。”
“即使是買斷工齡，也不能按照現在的標準來，那是五六十年代的標準，錢太少了。對于買斷工齡的工人，縣里要負責安置，這又需要一大筆錢，其中的部分應該由新富投資承擔。”姚遠說，“我知道沒有多少企業能有南方實業的魄力和能力，但最起碼的幾個要求是要做到的。”
王建國點頭說，“我明白了，回頭上會我提出來，我是贊同你的看法的。最起碼要保證職工的生活和工作，不能搞出群體事件來。”
“嗯，唐慧的情況你幫我再了解了解，我先走了。”姚遠說。
王建國沉聲說，“好，我隨時向你通報情況。”
姚遠招呼林威走人。
肖雲發車癮，姚遠把鑰匙扔給他，樂得肖雲笑不攏嘴。
乘車返回糖廠路上，林威說，“阿遠，你懷疑唐慧是報復你？可是，他們這麼做，影響不了咱們啊。”
“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這個新富投資像是突然冒出來一樣，之前一點跡象都沒有。”姚遠皺眉說。
林威思索著說道，“新富投資是外企，唐慧還藏在幕後，現在出面的是她的女兒和女婿，我總覺得不太對勁。比如說，支玉葉出國的時候剛高中畢業，她對本地企業的情況是不熟悉的。一般來說，外資企業過來投資，都會找一家當地的企業進行合作……”
“等等，你是說，新富投資有一個本地的合作伙伴？”姚遠忽然想到了什麼。
林威說，“是啊，政府是鼓勵中外合資的，外資獨資很少。”
當前的外資投資限制還是比較多的，一些行業是不允許外資進入的，一些行業則要求只能合資，而且外資的股份不能超過49%，即本土企業要有控股權，而一些企業則鼓勵合資，雖然不限制外資獨資，但大家都知道，政府鼓勵本身就具有明顯的指引性質。
經林威這麼提醒，姚遠意識到，新富投資極可能是有合作伙伴的。
他人還沒到糖廠，林小虎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阿遠，查到了一條信息，新富投資有兩個合作伙伴，一個是港資企業，叫黃禾集團，另一個是咱們本市的三旗公司。”
“三旗公司？”姚遠一愣，恍然大悟，“看樣子是奔我來的。”
林小虎說，“阿遠，可能要你找市里問一下，三旗公司在規劃一個商用車生產基地，選定的位置就是氮肥廠以及周邊的幾條村子，新富投資要建的輪胎廠很大程度上是配套三旗公司的商用車生產基地的。”
這件事情姚遠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但是話說回來，市府的工作，周梁既不需要向姚遠通報，也不需要和他商量。
不過，姚遠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和周梁沒關系。
姚遠問，“主要生產什麼車型？”
“一種是中巴車，叫……叫什麼斯特，我還沒拿到文字資料。”林小虎記不太清楚車型名字。
姚遠說，“考斯特，豐田的中巴車。”
“對，就是這個。另一種是輕型箱式卡車，五十鈴的。”林小虎說。
三旗公司顯然很清楚，正面和寶馬汽車、寶駿汽車干是絕對會輸得很慘的，他們選擇了差異化競爭，瞄準了市場同樣非常好的中型客車和輕型廂式卡車，尤其是中型客車，在歷史上，這塊細分市場被豐田考斯特統治了二三十年，直到2018年前後國產中型客車才追趕上來。
而五十鈴的輕型箱式卡車是全球有名的，這種車非常適合短途運輸，而且用途非常廣泛，擁有轎車駕駛證就能駕駛，使用成本很低。
看樣子，三旗公司沒有像預想中那樣沒落，而是在組裝生產豐田陸地巡洋艦之後，又出大動作。作為市屬企業，沒有市里支持是不可能的。
“黃禾集團是什麼情況？”姚遠問。
林小虎說，“我正在等香港那邊的電報。”
“嗯，晚上過來吃飯的時候再說。”
姚遠掛了電話，道，“回家，吃完晚飯再開個會討論一下。”
林威說，“我去查三旗公司吧，財經學院有幾位老師是三旗公司的會計師，我找他們聊聊。”
“也行。”
回到糖廠後，林威開車走了，姚遠把肖雲打發回家，他則把以前整理的有關三旗公司的資料拿出來仔細地分析起來。
因為他的出現，三旗公司的歷史被改變了，原本和三菱汽車合作的是三旗公司，但現在變成了寶馬汽車，而三旗公司則和三菱汽車的死對頭豐田汽車合作，組裝生產一代神車陸地巡洋艦，競爭力更強了。
上次發布會的時候，省里也下來了領導參加，可以判斷，三旗公司是取得了省里的支持的。
寶馬汽車所屬的方向機械集團實力強勁是沒錯，但在造車這塊，三旗公司的實力相對來說並不弱，現在他們又和豐田汽車進行了合作，實力只會更強，再加上新富投資和一個黃禾集團，與寶馬汽車、寶駿汽車呈兩足鼎立局面是板上釘釘了。
只是，姚遠還沒能把這些事情和唐慧貪腐團伙對他的報復聯系起來，關鍵在于，市場競爭不是報復，那麼他們會怎樣報復呢，如果真的存在報復的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