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眼中閃過一條條虛幻的真意，這些真意呈現蔚藍之色，阡陌縱橫，仿佛是一條條縱橫在大地之上的河流。
這些河流奔流到海，匯聚一地。
不，還不夠！
一條無垠的天河拉起一重重深黯的帷幕，從靈台之上泄下，如同九天銀河一般。
那一滴滴激蕩的‘水花’乃是一顆顆星辰虛影，這些星辰虛影擊打在江河真意之上，演繹出萬物破滅，天地歸墟的恐怖之意。
八 九野之水，天漢之流，入歸墟也。
一股大破滅之感升起，連李長青靈台上那明淨的燭火都搖曳不已，殘缺的龜甲仿佛要凝為一體一樣。
真實世界中，李長青緩緩放開手中捏著的龜甲，一道道虛幻的河流真意消散，天河也重新回歸于靈台之上。
他看向手中的怪異龜甲，疑慮道，“有危險？”
剛剛他借助《坎源水經注》的河川真意和自身的天河真意，以霸喜留下的龜甲為基礎，想要推演出那真正的歸墟真意。
但就要真正凝實的時候，靈台上的九寶蓮燈燭火晃動，乃是人道篝火示警，所以李長青也就沒有繼續推演下去。
危險有可能來自于兩個方面。
第一，是自己的真意不夠，在推演的途中後繼乏力，以至于反噬。
這一點倒是好解決，自己只要能夠完全參悟水經注，並且幫敖岳這條山脈蛟龍山河相生，不僅可以參悟，甚至還可以補全鬼仙缺少的一部分。
那天河真意也會隨著自身修為增長而越發強橫，二者合一，借助龜甲契機推演歸墟真意當不會再力有不逮。
第二，可能是歸墟真意本身就蘊含反噬，畢竟那種萬物寂滅，天地歸墟的大恐怖如果進入靈台，能夠容納還好，若是無法容納，後果不堪設想。
李長青手掌摩挲著龜甲，歸墟真意雖然恐怖，但是自己靈台中動靜，陰陽，五行，天河，地脈都非同一般，若後者強調毀滅，那麼前五者都重生，應該可以平衡一番。
當然具體的結果，還可以借用敖岳的紫府推演一番。
李長青正在思考的時候，門外傳來孫炳虎的聲音，“大哥？”
听到孫炳虎的聲音，李長青眼前一亮，或許不用借助敖岳的紫府推演，眼前就有一位幫自己推演之人。
龍虎山的氣運自己受用無窮，老君山的氣運沒想到也能夠沾一點光。
“進來吧。”
孫炳虎今天沒有穿錦衣，就是穿了一件練武的單衣，渾身氣勢，倒是比之前還要凌厲了幾分。
對方想要以異種血脈入道，這幾天估計在用奇珍異寶最後打熬體魄。
“大哥。”
孫炳虎笑著將《清靜經》遞了過來，眼中神色如常。
李長青淡然地示意他將《清靜經》放在桌上，一手蓋著《清靜經》，問道，“可是明白其中真意了？”
“自然。”孫炳虎笑嘻嘻地說道，渾身那凌厲的氣勢竟然逐漸收斂，有幾分圓潤之感。
李長青嘆息一聲，“你這哪是明白《清靜經》真意，你這純粹是不怕死。”
“既然死都不怕，那諸般外象自然不能損我分毫，不就是自得清靜了嗎？”
孫炳虎反問道。
“胡鬧！”
李長青突然勃然大怒，一手點向孫炳虎，“我看你到底怕不怕死！”
那蒼勁有力的手指紋理清晰，在孫炳虎眼中不斷放大，真意直接映射靈台，化作一條條洶涌的河流，這些河流溝壑縱橫，相互交錯，如同萬千水脈。
壓得他本來有幾分圓潤的心境頓時有幾分破碎，不過這還不是全部。
突然一條無始無終的星河垂下，萬千星辰如同飛濺的水花，打破河流真意，無數法理激蕩破滅，最後融合成難以形容，難以描述的歸墟之景。
萬物寂滅，天地同歸。
這種恐怖的景象之下，孫炳虎內心中本來蘊藏的一絲死志被完全激發了出來，靈台之上那吸納的死氣，怨氣，殺氣洶涌澎湃，難以控制，形成一個恐怖的旋渦。
好在這些氣息已經和他共生了無數年，只是被融為一爐，所以才沒有生命危險。
但是•••••••
孫炳虎睜開眼楮，在心里嘆息一聲，自己好像再也沒有入道的可能了。
若之前還有萬一的機會，但此時卻真的是十死無生，入道之時，必然會被剛剛凝聚的死志干擾，入魔而亡。
除非自己真正有百分之百的入道把握，將死轉生。
他抬頭看向李長青，剛想要問自己這位結拜大哥為何要阻斷他希望，卻發現房間中早就空無一人。
只有桌上一盞九寶蓮燈壓著《清靜經》的布卷，跳動著明亮的篝火。
火光清幽，將屋內照得通亮，他反手想要打開門去找李長青，但是門戶上仿佛有一股力量，饒是他身強體壯，也無法開門。
孫炳虎一時間內心憤懣，他知道這或許是李長青的好意，但是他真的想要入道啊，他眼楮微紅，目光掃視屋內，想要找逃出去的辦法。
可惜這屋內空曠，唯有兩張椅子，一張供桌，供桌上的蓮燈和《清靜經》，以及掛著的一副老者臥石圖。
屋外，李長青命令五行靈君將屋子封鎖，神情專注地看向屋內，似乎可以通過不透明的雕花木門看到里面的情況。
突然，他懷中一張黃符飄飛，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明亮的焰火。
李長青看著焰火一愣，然後低聲說道，“可是征南將軍當面？”
周圍的景象就像被拉起的幕布，從中走出一位雄壯的中年，虎顧鷹視，有氣吞天下之感。
“好家伙，我不過剛剛露出一點氣機，就被你發覺了，你們這代人，當屬三甲。”
李長青笑著說道，“若殺意臨身，我再無一點反應，恐怕就真的要成為待宰羔羊了。”
“你覺得自己能夠跑得了？”
征南將軍負著手，看向屋內的孫炳虎。
“那要看將軍想不想要殺我了。”
李長青隨意地答道。
“你壞了我兒最後一分入道的機緣，你說我想不想殺你？”
征南將軍轉頭看向李長青，即使沒有展露紫府，李長青仿佛也置身于千軍萬馬之中。
李長青輕笑一聲，沒有看突然出現的征南將軍，轉頭看向屋內，“那萬分之一的概率有什麼好搏的？”
征南將軍嘆息了一聲，“我若以陽神秘法點化，當有百分之一的概率。”
李長青在此嗤笑一聲，“我這義弟入道，何須你陽神點化？當是‘萬法寂滅求真意，一點靈機開大道’。”
征南將軍微微有些動容，“何以見得？”
李長青負手而立，“大道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