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給這個獨特的靈契，加上了一個頗為詩意的描述︰
“相愛之人，且赴黃泉。”
當然，這玩意的銷量著實不怎麼樣，終究把自己的生死，永久聯結到另外一個人的生死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太過沒有安全感。
可能什麼時候，自己莫名其妙就掛了。
銷量更好的，還是另一種被戲稱為奴隸契約的靈契。
這是一種徹底的不平等條約，分為主方與從方，當主方死去時，從方會跟著陪葬，而從方的死亡，不會對主方產生任何影響。
雖說帝國法律明確反對任何形式的奴隸制，但帝國的法律，只保護帝國公民。
眾多高階修士對異世界的探索跟入侵過程中，大量的非帝國公民生物通過各種方式，進入到泰拉的統治範圍內。
它們當中的相當一部分，就成為了奴隸契約的從方。
同時一些有豢養死士，死忠護衛需要的高門大戶，也十分喜歡這種契約。
一向形象偉光正的光聖教，向來反對這等奴隸契約，自己也從來不出售這種東西。
但架不住市場有著巨大的需求。
它不賣，也總有人會做這生意。
光聖教只不過是全帝國最大的靈契生產商，並不是全帝國唯一的靈契生產商。
光它一個有道德沒用。
……
“奇怪，已經五分鐘了，怎麼還沒有人過來？！”仍然在艱難地當著人肉沙包不停被揍的林躍動，十分納悶地看了看時間。
他所有的信心，都寄托在帝國真正高手的“出警”速度上。
以往也不是沒有過其它空間層的怪物意外降臨到帝國領艦上的事情，但問題被解決的時間從來沒超過三分鐘。
往往是某位真仙的化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隨手一掌，就將事情處理掉。
“躍動，事情不對勁，跑吧。”聯想到剛剛遮天蔽日的黑手，藺子蘭感覺帝國的真仙們，可能未必有這閑工夫了。
“跑？我們跑不掉，已經被那兩個怪物的靈覺鎖定了。可惜平時沒準備好幾張傳送符……”
得到貓妖的提醒，意識到自己的信仰可能要崩塌以後，林躍動才發現，數百年的和平生活，已經完全磨滅掉了他的憂患意識。
要是有一張傳送符，又或者學習過幾手空間傳送靈術，現在都不用那麼的絕望。
可惜帝國的內核太和平了，各種入侵異世界的戰爭，跟絕大多數人，乃至很大一部分超凡者，都沒有什麼關系。
他們是生產、建設、研究類的超凡者，壓根不會，也沒有必要上戰斗前線。
像林躍動這種，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幾百年間也沒進行過任何戰斗的修士界的死宅，面對同階的殺戮機器，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唉……”
听到這話，藺子蘭也只能輕嘆一口氣。
原本盤在林躍動頭上的她，重新化為人形，從後背抱住對方，然後合上了眼楮。
她準備以這樣的姿態，迎接自己的死亡。
簽署了同生共死靈契的她，並不存在獨活這個選項。
哪怕林躍動想將她扔走，自己留下來拖時間也沒用。
林躍動雖然也嘗試著邊被打邊逃，但自己不僅被怪物的靈覺鎖定，而且速度也沒它們快，根本就逃不掉，只能繼續挨揍。
又是狂風暴雨，宛如天災降臨的幾分鐘。
瘋狂的力量沖擊，讓他的神念都不怎麼敢伸出到玄華層的防護之外。
看著即將見底的靈能，他意識到，自己的時間結束了。
也默默閉上了眼楮，站在原地，靜待死亡降臨。
感受著背後傳來的溫暖，林躍動合上的眼角，滑落下幾滴淚水。
他開始回憶起這數百年間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從最早在白之大地發誓努力學習研究，要將自家貓變成貓娘的普通年輕人。
到十余年後，看見藺子蘭第一次化形的驚艷。
然後是沒羞沒臊的福瑞控快樂時光。
到後來為了更悠長的生命，辭別所有的朋友，來到帝國開始新生活……
一幕一幕的畫面如走馬燈般轉動，他準備就在這些快樂的回憶中離開這個世界。
“相愛之人，且赴黃泉。”林躍動回憶起了那張靈契。
……
可惜天似乎不隨人願。
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打破了林躍動閉目待死的平靜。
雷聲過後。
毛，到處都是毛。
目光所及之處，漫天飛舞著無數的茸毛。
那兩頭原本不停攻擊著林躍動玄華層的怪物，竟然消失不見了。
“狐狸毛？”
作為資深福瑞控（妖獸化形研究專家），林躍動馬上就分辨出了毛主人的種族。
“是九命天狐。”這時候藺子蘭也張開眼楮說道。
“沒想到是她救了我們。”
整個妖族並沒有狐狸類的真仙，狐妖里最為強大的，便是兩位六階的九尾狐。
傳說她們是由人類轉化而來，但這也僅僅是林躍動的道听途說。
畢竟他加入帝國那會兒，陳曦二人已經化為九命天狐近百年。
作為消息不太靈通的外來人，他能知曉的，也僅僅是這些似是而非的東西。
出于純粹的學術動機，林躍動倒是想過研究一把她們的身體構成，探索她們到底是如何由人變妖的。
但這種念頭他可不敢說出口。
分分鐘就被拍死了。
林躍動張開神念，在茸毛風暴的最上方，盤踞著一頭遮天蔽日的巨獸。
那便是現出了真身的九命天狐。
她用其中一根比航空母艦體積還要大上不少的尾巴，將襲擊林躍動二人的兩頭怪物拍死了。
沒有任何的靈術痕跡，同樣是純粹的速度跟力量。
只不過是以六階天妖的速度跟力量，生生碾壓了五階怪物的速度跟力量。
“感謝天狐大人的救命之恩。”林躍動也不顧身體靈能被掏空的狀態，半跪在已經化作一片廢墟的戰場上說道。
原本摟在林躍動身後的貓妖，也跟著半跪下來。
“不用客氣，我只不過是恰好路過。”
一股柔和的力量，輕輕將兩人托起。
此時漫天如飛雪般的茸毛，也開始回歸到那根直插地表的巨尾上。
近千米長的巨大狐尾，在所有的茸毛回歸以後緩緩收起，重新歸于雲端。
留下一個宛如核爆炸遺跡的巨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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