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很早過身了,我爹他帶著我和戰豪,又當爹又當娘的,把我和戰豪帶大,他很不容易
武蒼霓嘆息道︰爹的個性溫和,他並不是一個很強勢的家主,這麼些年來,家里各分支時有蠢動,很多陰謀都針對他,他不想干,卻不能輕易下來其實他撐得很辛苦。 w w w v w
回憶著當年,溫去病完全了解武蒼霓的心情,自己和武伯謀不是很熟,卻已經足夠知道這是一位心存忠厚,有信念有堅持,卻不得不硬充強勢的好人。
百族大戰,不是一個需要好人的年代,他這樣的人當家主,注定武家不會安寧,各分支蠢蠢欲動,都想出賣武家,或是謀奪家主之位,陰謀詭計不斷,這無疑是武家的悲哀。
然而,也正是因為他的這種個性,所以才會生出武蒼霓這樣的女孩,從小她看著父親的不易,珍惜父親的這份良善,因此急著想要挺身而出,有所表現,替父親分擔壓力,讓存有異心的各分支看見,武家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公主,誰想要對家主不軌,要面對她武蒼霓的刀
這份心意,形成了壓力,武蒼霓自小是神童,十幾歲擠入星榜前列,一路表現亮眼,鋒芒四射,一直是柄出鞘的寶刀
執拗的個性與堅持,慘敗在山陸陵手底下後,武蒼霓對山陸陵與碎星團,基本是敵視的,一如今日的司馬冰心,溫去病回想起來,兩者還真是相差無幾,真要說差別,大概那時候的武蒼霓,今日的司馬冰心危險得多。
也因為這份危險,武蒼霓才會被人利用,卷入陰謀,給人當槍使,對付碎星團,最後反害得她自己與武伯謀都陷入危機,被碎星團所救。
仔細回想,溫去病記得,是自己親手救下武伯謀後,武蒼霓才對自己一百八十度轉了態度,才有所謂的由恨生愛,追著自己到了碎星團,有了後面那麼一長串的事。
這多少可以理解,她父親在她心,是怎樣的地位
我離家參軍,要去團里的時候,爹鼓勵我說,要我放膽去追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用顧慮武家,他會為我撐住武家,等我有一天回來他說,他怎麼都還能撐個二十年的
壓抑情緒,武蒼霓緩緩道︰大戰結束,我本來應該要回武家的,爹他一直在等我但我去了西北,這些年來,他一直希望我回去,卻從來不說,他不想給我增加壓力我知道的,我明明知道,卻一直裝作不知
累積多年的愧疚,和感傷融在一起,傾瀉而出,溫去病走前兩步,道︰我們會找到解決辦法的,�別太擔心
有這麼容易嗎你我都知道,很多東西一旦被破壞,根本修不回去了。
武蒼霓的聲音開始哽咽,但是她在極力忍耐著,似乎因為不願意讓眼淚流下,她仰抬起了頭,看著頂的燦爛星空。
星空璀璨,武蒼霓陷入沉思之,回憶著過去的歲月。
我是一個很不孝的女兒看到我爹發怒,說要和碎星團戰到最後一人,他還說,算親生女兒攔在那里,他也要親手把她撕開我很難過。
說著,武蒼霓再也抑制不住心的悲痛,心情猶如陰雨天,淚珠滾下,溫去病看見武蒼霓如瓷器般嫩白的臉龐,此刻呈現的,是一片慘白之色,整個身軀不住顫抖,顯是心激動已極。
這樣的武蒼霓更讓人心疼,這樣的武蒼霓更加的脆弱,更加的令人心動,也讓人更加不忍心苛責,心疼無形彌漫。
溫去病靜靜地將武蒼霓摟住,動作堅定得不容任何推拒,用這樣的態度,給懷內女子力量,讓她不要太悲傷,讓她能堅強起來。他摟住武蒼霓顫抖的身驅,用他的體溫,還有強壯的臂彎,給她安全感,穩住她心的不安。
我爹他們不知道用什麼手法,把他變成變成那樣子
語音所流泄的,是極度的混亂,與深深悲痛,這種痛難以用語言來形容,深入靈魂,骨髓,噬人心魂,讓人神魂震蕩,或許沒有別人能懂,但身為長期戰友的溫去病,見慣生死的溫去病,此時卻非常理解她在恐懼什麼,又為了什麼而混亂。
這一刻,他不由得也陷入了沉思之,想起了曾經那些恐怖的回憶,那些讓人心疼讓人瘋狂的記憶,那同樣痛心,同樣痛苦。
經歷過碎星團那段灰暗的過去,幾乎每個成員都被訓練出來,他們無情冷漠,甚至不敢輕易付出任何感情,一個個都變得陰沉起來,笑聲漸漸遠離了他們,他們清楚的知道一遇到入魔者,必須視為全然不同的存在,否則是自己找死。
面對入魔者心軟,代表著自己找死,那些入魔者已經不算是人類了,他們是思維和想法已經完全被魔族控制了,成為魔族的傀儡,人族之敵。
那段放眼見皆為敵的時光,所帶給人的不只是緊張猜疑,還有情感的崩潰,被迫與至親至愛為敵,將之手刃,這很容易把人逼瘋,哪怕沒有瘋掉,也會給一個人帶來永久的改變。
武蒼霓也是曾經歷過那段歲月,精神受過嚴苛考驗的人,她曉得自己該做什麼,該怎樣讓自己最不受傷,所以在前往武家的時候,她心里已經有了覺悟,預備面對最壞的結果。
但是,想像和現實是不同的,想像,她以為她可以堅持住見到最壞的結果,但是現實是,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她差點撐不住,精神的沖擊,那種撲面而來的震撼,讓她難以接受,那一刻的心痛,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她知道不應該這樣,只是,心里有準備是一回事,真要面對,再多的理智也未必能止住情感潰堤,之前在那段歲月里,武蒼霓和自己的部下對決過,手刃過生死與共的戰友,不是不曾經歷,卻終究不是面對至親至愛,這是一種幸運,可如今當時幸運逃掉的,又重新擺在眼前
理智知道,情感卻硬不下去,在兩者的沖突下,她混亂了,哪怕在韋士筆尚蓋勇面前,她表現得明智而冷靜,可強壓下去的心靈震動,仍一點一點地粉碎了內心堅牆,當周圍沒有別人,無須冷靜,真實的情感便滿溢了出來。
其實我了解�的感覺,我們都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的,曉得怎麼做才是最好,但人活在世,並不是單單為了活得最好,有時候,起一輩子不犯錯,�事後會強烈希望,那時那刻,在那個時間點,能狠狠錯下去
摟著懷玉人,輕撫她烏黑的長發,溫去病嘆道︰�知道嗎老尚他前陣子的狀況,入魔還糟,照我們的規矩,我直接該一刀砍了他,砍掉他腦袋,但我也沒有啊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有路還可以自己開或許,情況沒那麼糟,還是有辦法可想的。
換了別人說這句話,武蒼霓估計連禮貌一下的苦笑都不會有,可是听溫去病這樣安慰,她噗哧一下,破涕為笑,那種從流淚悲傷,瞬間露出笑容的極端轉變,仿佛深夜花開,美得讓人驚心動魄。
真怪,從以前到現在,你總是能讓我覺得安心。
武蒼霓微微一笑,輕推溫去病胸口,從他懷脫離出來,情緒已經穩住,身體也不再顫抖,恢復成平常的模樣。
我困惑過一段時間
咦
听出話意不對,溫去病倒沒有太擔心,因為武蒼霓的聲音里,沒有多少傷痛,反倒有一股濃濃的懷念,這著實勾起了自己的好。
好之余,溫去病听的更加仔細,更加認真。
那段時間,隱約踫觸到你的身份,發現自己以前追錯目標糗到都想自殺,我啊,從沒想過會喜歡我小的男人這個男人我小好幾歲,真面目又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那種,我為什麼還要繼續呢
唔,其實我也挺好這點。溫去病坦然道︰我本來以為,�有超過一半的機會,這麼醒悟抽身,大家從此各走各路然後�有不足半成的機會,因此登天階。
哈,我可沒有想那麼多。
武蒼霓笑靨如花,道︰只是跟著自己的心走下去而已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既然放不下你,心里總有牽掛,那跟著自己的心走吧,連自我坦承都做不到,還證什麼天階
溫去病煞有介事的點頭道︰是這麼個理沒錯,所以山陸陵證不了天階,我卻可以。
不是這樣的。
武蒼霓看他這樣無聲笑著,搖搖頭,我最初也以為,你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以為你把真性情與偽裝分割得很好,但相處過後,益發能感覺到,哪怕你變了模樣,骨子里仍有山陸陵的義與勇,而山陸陵其實偶爾也會流露你的真性情,只是我們當時沒有重視而已。
溫去病哈哈一笑,不是沒重視,是你們選擇性忽略吧自家的英雄隊長,忽然露出小人嘴臉,你們都以為我是開玩笑,沒人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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