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溪王在床上喘著粗氣。
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楮。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听見這三個字,但沉默了片刻後,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這又是和誰學的?”
姬軒頷首笑道。
“王爺您是知道的,在燕寧多的是這些人。”
“這倒也是。”
平溪王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便听到了姬軒的下一個問題。
“既然王爺如此坦蕩,那麼我便再新添一個問題。
不知王爺原本打算與鬼天教聯系在一起做些什麼?
王爺應該明白,鬼天教究竟是什麼吧?”
姬軒眯縫著雙眼。
那只手一直落在姬吉胸口,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而眼看著姬吉的氣息越發孱弱。
站在邊上的少女焦急地大聲叫嚷起來。
“大人您能不能先——”
“噓——”姬軒抬起另一只手橫在少女面前,不急不緩地說道,“不要急,既然我說過要救平溪王,就一定會救他,無非是能否救得回來而已。”
“你——”
“小萇,算了……”
平溪王閉上了眼楮。
他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去睜眼了,甚至說話的聲音都得貼近了才能听得清楚。
來時的路上姬軒以靈氣先探入平溪王的身軀,所以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
原本姬吉是以自身元神的力量壓制住了體內異變的靈氣。
那種狀態維持著某種微妙的平衡。
但就在剛才。
因為突如其來的一掌,讓姬吉體內的平衡被打破了。
姬軒也是毫不客氣。
又道。
“王爺您早就算到了這一步。
甚至連自己的死也在計劃之內。
或許在你的計劃里,我能否真的辦到您說的那件事情也不重要。
您需要的僅僅是‘撫劍官’。
您想讓中域,想讓朝堂注意到這里。
雖然我並不知道為什麼您不能直接告訴他們。”
“……本王,不能說。”
“那和鬼天教的事情呢?”
“也不能,起碼不是現在。”
說完,他又猛地咳嗽了幾聲。
嘴角溢出一縷黑色的淤血。
姬軒見狀,已經是皺著眉頭。
心中沉思許久後,終于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他指了指邊上癱軟無力地靠在一旁的少女,“我並不知道王爺您有一個女兒,當然這不是重點,王爺您的子嗣,自然沒有義務告訴其他人,尤其是……呵呵,是我唐突了,我想問的是另一件事情。您的女兒為什麼可以抵御瘟疫?”
“這是我的特殊能力。”
沙啞的嗓音傳來。
透著幾分無助。
說出這句話的卻是一旁的少女。
但見她低垂著頭。
兩只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眉宇間滿是令人憐惜的愁容。
這一眼落下。
便有些難以將視線挪開了。
姬軒覺得少女的身上透著一股熟悉的感覺。
仿佛在她的身上,看見了其他人的影子。
“我娘親便是被瘟疫所害。
她是在懷著我的時候染上的瘟疫,待我出生之後,便因為體虛……
雖然娘親去世得早,但我卻有了抵御那種瘟疫的力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有這種力量,為什麼這種力量只對我一個人起作用,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保護好娘親,還有……”
眼看著少女要哭出來。
姬軒連忙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好了,問題到此為止。
不知道王爺最後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若是沒有的話,我就開始給您祛除體內的靈氣了。”
“祛除……靈氣?”
“沒錯。
並非是醫治,而是祛除。
也就是說,不論待會兒王爺您有沒有活下來。
體內靈氣都會消散一空,而一位觀山境修士想從零開始恢復體內靈氣,少說也得花費個數年的功夫。
在這數年當中,王爺您就只是一個普通人。”
平溪王的呼吸中已經開始夾雜著幾分雜音。
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斷氣。
他嘴巴長得老大,不住地吞咽著空氣。
看得有些揪心。
“咳咳……咳……
若是……能見到他。
賢佷……
幫本王問一句……
為什麼?
本王待他不——”
話還未說完。
平溪王便猛地挺直了身板。
便是那一挺之後,整個身子便癱軟在了床上。
這一瞬,那少女焦急地撲了過來。
卻被姬軒一把攔住。
“父王——!”
“別過來。”
“可是——”
“守在門外,幫我看著是否有什麼異常。
如果有人過來問起。
你就說今天平溪王府來了一位中域的大人。
如果那個人接著追問,你就說……嗯,就這麼說吧,‘那位大人正在與王爺商量舉家搬去燕寧的事情’。
若是還繼續問。
你就說‘不知道’即可。”
少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朝著姬軒欠身行禮後,便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而姬軒則看著躺在床上的平溪王。
手中顯化出一點幽藍色的火焰。
彼時。
這平溪王身上的死氣已經快將全身都充盈滿了。
“雖說如此。
但我還是更想親眼看一眼。
畢竟……耳听為虛眼見為實,而你甚至還沒有把它告訴我。”
姬軒可是鬼師。
而鬼師,最是擅長從鬼物的嘴里套話了。
平溪王未死。
但以平溪王現在的狀態,也正處于似是而非的模糊界限。
“便讓我看看,你究竟還隱瞞了什麼。”
……
「有意思。」
黃色的光暈化作一個圈。
在半空中留下耐人尋味的軌跡。
「真的很有意思。」
紫色的線化作了符文。
交織成一道人形。
「沒想到居然放進來一只老鼠……不,是兩只?或者更多?」
綠色的風點燃了四周的篝火。
在空中不斷地盤旋著。
「但這和我們有什麼關系呢?」
紅色的液滴盤旋直上。
與紫色符文交織在一起。
「需要給另一邊通風報信嗎?姑且算是我們的同盟。」
最後是白色。
懸在半空中。
將周遭徹底地照亮。
「不需要了吧?
畢竟他們可能早就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了。
嘻嘻嘻。
不管他們了,反正和我們也沒有任何關系。
就算有。
他們知道了。
又能如何呢?」
顏色在顫抖、歡呼。
五種顏色交織在一起。
不斷地發生著變化。
最終……
只剩下了一片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