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陽光帶著熱忱,帶著溫馨傾灑在校園內,樹蔭漸綠,夏蟬躲藏其中高歌。
熟悉的下課鈴聲響起,教室里的學生們收拾起書包,三五成群的或是前往食堂,或是走向宿舍,或是邁出校門,約著他們下課後的專屬浪漫。
只不過,其中的主角們在昨天晚上卻已然完成了更替。
陳天弘是被下課鈴聲給吵醒的,他揉了揉陣陣作痛的腦袋,張開朦朧的雙眼,昨晚的記憶涌上腦海。
他立即朝著西門雪和高萬峰的床鋪看去,還好,這兩位沒走,正呼哈的睡得香甜。
再看向喻之杰的床鋪,人不在。
“我記得今天他沒有課啊!人那?”
陳天弘嘀咕了一聲,翻身起床,昨晚的酒勁還沒有過去,現在口干舌燥的。
倒了一杯純淨水,喝完後才感覺胃舒服了許多。
這時他忽然看到宿舍陽台上有個身影,定眼一看,卻是喻之杰。
陳天弘好奇的詢問,“之杰,你看什麼那?看的這麼入迷?”
“呵呵,我在看咱們的教學樓,不,不是再看教學樓,再看我們逝去的青春。”
喻之杰轉過身來,忽然來了句文縐縐的話。
“額王大錘附身嘛?”
陳天弘想到了前世一部網劇中的經典名言,我曾在夕陽下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許是感覺自己剛才的話有點傻乎乎的,喻之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不好意思的道。
“有感而發,有感而發,天弘你餓了沒?我剛從食堂里打回來的飯,本想喊醒你們吃的,看你們睡得香,就沒叫。”
“我的天,都已經中午了嘛?”
這時候陳天弘才發現已經正午12點了,根據昨晚的記憶,他貌似回來後也吐了,現在肚子里除了剛剛喝的水,是空空如也。
連忙去洗漱了一下,而後走到桌前挑了一份自己喜歡吃的,打開包裝大口吃了起來。
當食物的香氣彌漫開來,沉睡中的高萬峰和西門雪也醒過來了。
高萬峰的狀態挺好,就去衛生間方便了一下,刷了個牙就出來吃飯了。
西門雪則晃晃悠悠的起來,又晃晃悠悠的躺下,他酒量本就一般,再加上喝的太多,即使昨天快把膽汁給吐出來了,身體里的酒精還在。
“之杰,幫我個忙,我現在起不來,能不能勞駕喂一下我啊!我真的很餓”
西門雪看著桌上吃的很香的兩位室友,他艱難的將枕頭豎起,墊在腦後面,虛弱的說出自己訴求。
“你是小孩子嘛?還需要人喂,你知道不知道你發了一路的酒瘋,把我們三個折騰到半夜都沒睡著,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的酒品這麼差”
一想起昨晚的事,喻之杰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昨天干啥了?我就記得我去參加聚餐,喝了很多酒,再往後沒啥印象了。之杰,我真的很餓。”
西門雪無辜的眨了眨眼,一臉茫然,很明顯他斷片了。
“餓,起來自己吃。”
喻之杰懶得搭理他,不過他還是起身從自己的櫥櫃里拿出四瓶酸奶,往桌上放了兩瓶,剩下的兩瓶丟給了西門雪。
酸奶中的鈣有助于降低血液中的酒精含量,是除了解酒茶之外最適合的飲品了。
果然,將兩瓶酸奶喝完,又在床上躺了十分鐘,西門雪終于能自己起來吃飯了,卻也沒有好好吃。
因為高萬峰一直在幫他回憶喝醉的丑事,饒以西門雪的臉皮是經過錘煉的,也抵擋不住。
“老高,行了,行了,就別幫他回憶了,西門昨晚有一句話說的還挺有水準的。”
吃完飯打著飽嗝的陳天弘一直在笑,笑的都有些岔氣了,他要岔開這個話題。
“嗯,的確,西門的那句話是他四年來說的最具有感情的。”
喻之杰表示了贊同。
“行吧,我收回之前剛說的。西門啊,你昨晚圓了一個夢,就你的那句話,可把天弘都比下去了。”
“哪句話?哪句話啊!”
听到自己把陳天弘比下去了,西門雪頓時來了興趣,自己昨晚那麼牛嘛?
“呵呵,自己想去。”
“我靠,三位大哥,我真的想不起來啊!告訴我好不好?”
“行啊!叫爸爸!”
“我套,你們還有沒有良心,我下午就要走了,你們還這麼對我,我怎麼交了你們三位損友啊爸爸!”
“哈哈,真乖!”
幾人的玩鬧驅散了即將來臨的分別傷感,在他們給西門雪那句“我把你們落下了。”以肯定的時候,陳天弘電話鈴聲響起。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電話的歸屬地卻是京都。
“喂,你好,請問你是?”
“陳陳總,您好,我是王亮的同事,我叫喬奔,您班級的畢業照制作好了,您看是現在送過來,還是?”
電話那邊的人帶著顫音,听得出他很激動。
“現在送過來吧,你知道我宿舍的位置吧?”
“知道,陳總,我馬上開車過去,半個小時,不,二十分鐘就到了。”
“沒事,你注意安全,不要那麼著急。”
陳天弘叮囑了一聲掛了電話。
昨天再拍完畢業照,他問攝影師多久能洗印出來,制作好。
攝影師本想說需要一到兩天,但為了在老板面前表現一把,他果斷的說,今天就可以。
于是他回去拉著幾個助手熬了個通宵,將照片修飾好,一大早送去洗印,制作,趕在中午前全部完成,就是不能親自送來了,他太累了。
雖說有陳天弘的叮囑,喬奔還是提前趕到了,因制作的照片挺多的,除了西門雪外,他們三個都下樓了。
照片是成套的,除了整體的班級照外,還有個人合影的照片,每個人都有一套。
喬奔他們很細心,在每一個裝照片的文件袋上都寫了名字,並且男生女生是分開裝的,一共放了兩個紙箱子。
“天弘,你和之杰把男生的搬上去吧,我去把女生的送過去,夏蓮還沒走。”
高萬峰出聲說道。
陳天弘就要點頭,忽然他想起了夏蓮昨天喝醉後,私下找自己說的話。
那句話是,“陳天弘,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喜歡了四年”
當時把他給整懵了,外掛般的大腦也卡殼了,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老高,我去送吧,你去把照片給還沒走的男生分發一下,走了的,給他們寄回去,對了,也給池顯達寄一份吧,都是同學。”
高萬峰也沒多想,招呼著喻之杰將歸屬男生的箱子搬起。
待他們走上樓後,陳天弘朝喬奔問道。
“車上有筆嘛?”
“筆,好像有只黑色水筆,我去找找。”
在喬奔找筆期間,陳天弘打開了裝女生照片的箱子,找到了寫有夏蓮名字的文件袋,從中選了一張二人合影的照片。
“陳總,筆找到了。”
喬奔將筆遞給陳天弘,很有眼色的拉開了距離。
陳天弘看著那張合影照,猶豫了下,在照片的背面寫下了一串文字,然後將照片重新放回文件袋。
“喬奔,走吧,我們去女生宿舍。”
待車子在夏蓮所在的宿舍樓停下後,陳天弘這才撥打了電話。
電話那邊的夏蓮似乎精神不佳,話音里帶著疲憊的味道,不過在听到陳天弘就在樓下後,話都沒說完,就急匆匆的跑下了樓,連妝都沒顧上化。
但也無所謂了,她就和劉依菲一樣,平常都是淡妝,和素顏區別不大。
“你沒事吧?”
陳天弘看到夏蓮很是憔悴的樣子,關心問了句。
“沒事沒事,就是頭有點痛,剛喝了杯熱水,現在好多了?你怎麼樣?”
夏蓮記得昨晚陳天弘也沒少喝酒。
“我沒事,昨天拍的畢業照洗出來了,這是你們女生的,還要麻煩你幫著分一下,額你自己下來的,喬奔,你幫著送下。”
陳天弘沒有多說,將話題轉回到了正事上。
其實他可以幫忙送上去的,但想想還是算了。
“好 ,陳總,我一個人就可以的。”
喬奔二話不說,直接抱起箱子。
他的這個舉動讓夏蓮想要多聊幾句的想法落空。
“知道了,那我上去了啊,陳天弘同學”
說完這句話,夏蓮強行忍住即將涌出的淚水,轉身上樓。
陳天弘的嘴唇動了幾下,終歸沒有說出挽留的話。
幾分鐘後,喬奔完成任務回來了,他躊躇了幾下,走到陳天弘面前說道。
“陳總,那個女生哭了”
陳天弘久久無言,他能怎麼辦,只奈何,贐別臨歧裹淚痕,最難消受美人情!
“唉,走吧”
卻說夏蓮回到自己的宿舍後,淚水再也止不住,老板感情的事喬奔也不敢多看,他將紙箱放下,立即就下樓了。
夏蓮沒有去管自己眼中的淚水,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陽台,偷偷的往下看去,一直看到陳天弘上車,車身完全消失在視線中,這才黯然神傷的回過身,怔怔的看著紙箱出神。
宿舍里只剩她一個人了,三位室友因為都已找到工作,早上告完別後就離開學校了。
蹲下身,將紙箱打開,夏蓮找到寫有自己名字的文件袋,從里面抽出第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她與陳天弘二人合照,他們笑的很開心,攝影師拍攝的角度也很到位,看上去宛如情侶一般。
夏蓮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她輕輕的拿起照片,將它放到自己的心口處,似乎這樣就能將陳天弘擁抱在懷里了。
良久,她才將照片移開,想著重新放回,再去看看其他的照片。
可在放回的時候,夏蓮突然看到這張照片的背後寫著幾行小字,那字體非常熟悉,是陳天弘的筆跡。
仔細看去,只見上面寫著。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予獨以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予獨以蓮之出淤泥而不染”
夏蓮仔細的閱讀著這幾行文言文,以她的文化,自然能看懂這幾句話的意思。
大意是,水上,陸地上有各種花草樹木,值得喜愛的非常多,而我獨以蓮花,它出淤泥,卻不沾染污穢,在清水里洗滌,也不顯得妖媚,不生枝蔓,不長枝節,清香遠播,筆直地潔淨地立在那里,但只可遠遠地觀賞,不可褻玩。
說實話,夏蓮看到前面的語句心里非常開心,陳天弘如此形容自己,證明他是欣賞自己的,可最後一句讓她的心情重新跌回谷底。
這句話代表了陳天弘的意思,我欣賞你,但與你保持距離。
而在文言文之後,另有一行小字。
【謝謝你的喜歡,陳天弘】
瞬間,昨晚被遺忘的記憶被揭開,夏蓮的淚水再次涌出,即將滴落到照片上的時候,她才如夢初醒,將眼淚擦干,並沒有把這張照片放回檔案袋,而是打開行李箱,從里面拿出一個影集。
她看也不看從影集里把個人的照片抽走,萬分小心的把手里的照片放了進去,這能保證照片不會褪色失真。
做完這一切後,她又想起了什麼,拿起文件袋,將里面的照片一一拿出,均翻到背面。
可惜,無一張再有文字。
“呵呵,是我太貪心了啊!這幾句話堪比那首《定風波》了,怎麼可能每一張都有。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謝謝我的喜歡陳天弘同學,你的留言好美,可我真的有這麼好嗎?”
手中的照片悄然滑落,又被喃喃自語的夏蓮一一撿起。
最終她掏出手機,給陳天弘發了一條短信消息。
“陳天弘同學,謝謝你!謝謝你的留言,謝謝你佔據了我四年的青春。”
這邊的陳天弘剛剛下車,他在看到消息後,沒有回復,其實方才的留言已有些逾越了,他不可能再給夏蓮希望了。
這不是殘忍,既然給不了別人幸福,送上祝福和保持距離是最好的結果。
手機還沒放回兜里,鈴聲和震動傳來,把陳天弘嚇了一跳,夏蓮不會錯誤理解自己意思了吧。
事實上他想多了,夏蓮懂陳天弘留言的用意,電話是詩詞協會的會長任昌松打過來的。
“天弘,不錯嘛,兩年不寫詩,一出手就是名篇啊!”
陳天弘自然謙虛幾句。
然而任昌松的下一句話,卻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天弘,三年一次的圖書館典藏活動開始了,我有個想法,想把你寫的所有詩詞編成一本詩集,正好參加這個活動,你覺得如何?”
p在原本的設定中,其實有不少關于夏蓮的故事,這章就算為她做個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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