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老二直到回去的路上，還在考慮甦老五的話。
不由的，就想到了英國公府。
想到了甦老太太那些年受的委屈，以及這些年的隱姓埋名。
再想到了英國公府的仗勢欺人，想要強搶他妹妹糖寶……
這些，都是因為權勢……
隨即，甦老二想起來，他忘記了告訴弟弟，英國公府原來是自己的外家。
不過，反正他娘也不認這門親戚，告不告訴都一樣兒。
甦老二直接把這件事，丟到了腦後。
至于得罪了永寧侯府的世子爺，甦老二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殺人了……殺人了……”
前面忽然傳來一陣嘈亂的叫喊。
甦老二心神一凜，快步向前跑去。
他畢竟是衙役，發生了案子當然要去查看。
很快，甦老二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因為發生嘈亂的地方，竟然是吳家的豆花鋪子。
“兒呀……兒呀……”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人群傳來。
甦老二的一顆心緊緊的提了起來，那聲音分明是吳大娘的。
“讓讓……讓讓……衙役辦差……”
甦老二大聲說著，快速的分開人群，擠了進去。
只見木棚子下面，吳炳勝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吳大娘撲在吳炳勝的身上，瘋了一般的哭喊。
旁邊的桌子下，吳娘子躺在地上，不知道死活。
小妞妞跌倒在一旁，嚇得哇哇大哭。
吳炳勝的不遠處，一個身材高大男人萎縮在地，嚇得面如土色。
甦老二認出了，這是不遠處豬肉鋪子的王屠戶。
王屠戶嘴里喃喃的說著——
“不是我……不是我……”
他的旁邊，還有一把染了血的殺豬刀。
甦老二腦袋“嗡”的一下子，差點嚇傻了。
即便他現在是衙差，也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命案現場。
更何況，還是熟人，剛剛還和他談笑風生的熟人。
“炳勝！”
甦老二大喊著跑了過去，蹲下身查看吳炳勝的情況。
吳炳勝胸膛急劇的起伏著，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胸口一個大血窟窿。
甦老二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雖然他當官差的時間不長，但是也知道吳炳勝傷到的位置，正好是心髒的位置。
這麼重的傷，怕是……
甦老二不敢想下去了。
這時，有巡街的衙役跑了過來，立刻制住了想要逃跑的王屠戶。
王屠戶渾身酒氣，一看就是喝多了。
不過，現在肯定酒醒了。
甦老二本能的伸手，想要抱起吳炳勝。
吳炳勝卻猛地攥住了甦老二的胳膊。
“甦、甦二哥……”吳炳勝艱難的喊道。
“炳勝，你別說話！”甦老二急切的道︰“我這就帶你去看郎！”
吳炳勝搖了搖頭，死死的抓住甦老二的胳膊，斷斷續續的說道︰“秀、秀兒……”
甦老二連忙向吳娘子看去。
吳娘子動了動，旁邊有人跑過去，扶起了吳娘子。
吳娘子的額頭有一絲血跡流下，不過人卻緩緩的睜開了眼楮。
隨即，看到了吳炳勝，瞳孔一縮，臉色大變，連滾帶爬的沖向吳炳勝。
“阿勝！”
吳娘子撲到吳炳勝身邊，滿臉驚恐，淚如雨下。
“阿勝、阿勝你怎麼樣阿勝你別嚇我……”
“啪！”的一聲。
吳大娘對著兒媳婦的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都是你個喪門星！是你害了阿勝！”吳大娘尖聲罵道。
吳娘子被婆婆打的臉一歪，身子晃了晃。
“娘……呼哧呼哧……不關……秀兒的事兒……呼哧呼哧……”
吳炳勝大急，眼楮一瞪，喘的越發厲害了。
吳大娘嚇得不敢再打兒媳婦。
吳炳勝看了看老娘，又看了看媳婦兒。
“妞、妞妞……”吳炳勝斷斷續續的道。
有人立刻把大哭的小妞妞抱了過來。
吳炳勝心疼的看了一眼小閨女。
最後，目光落到了甦老二的身上。
“甦、甦二哥……我、我求你……呼哧呼哧……幫我照顧、照顧我娘……呼哧呼哧……秀兒母女……”
說完，哆哆嗦嗦的抬手，去拉吳娘子的手。
吳娘子泣不成聲，滿臉是淚的握住了吳炳勝的手。
吳炳勝的手費力的動著，把吳娘子的手往甦老二的方向送。
“甦二哥……求求你……呼哧呼哧……”
吳炳勝眼楮直直的瞪著甦老二，仿佛在等甦老二的一個答復。
甦老二眼楮含淚，鄭重的點頭。
“炳勝，你放心，我一定幫你照顧好大娘和弟妹母女！”
“多、多謝……”
吳炳勝斷斷續續的說著，目光不舍的看向了吳大娘婆媳，以及年幼的女兒。
最後，眼楮的光芒消失，緩緩的閉了眼楮。
“兒呀！”
吳大娘發出了淒厲的哭聲。
吳娘子則眼楮一閉，暈了過去。
四周圍的人見狀，俱是滿臉的同情和不忍。
有人嘆息的說道︰“紅顏禍水呀，吳衙役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原本很是招人羨慕，現在卻生生把命搭上了……”
“這話咋說的”有人不解的問道。
“看到了不那個王屠戶，死了兩個老婆了，現如今每天都跑來喝豆花，還動手調戲了吳家媳婦兒兩次，被吳衙役打了一頓，老實了沒多長時間，今兒喝多了，帶著殺豬刀又跑來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怪不得那婆婆剛才打了兒媳婦，果真是個喪門星。”
“別這樣說，那媳婦兒也是個可憐的，都是那個王屠戶髒心爛肺……”
“話雖如此，若是沒有這麼個相貌搶眼的媳婦兒，兒子也不會死。”
“是那些臭男人不安好心，咋就能怪人家長得好看……”
“這吳家的也真是可憐，現如今兒子死了，連孫子也沒有，豈不是斷了後”
“這媳婦兒怕是也守不住……”
人們議論紛紛，有同情吳大娘的，有罵王屠戶，也有暗示吳娘子長得出挑，招災引禍的……
總之，眾說紛紜。
縣城發生了命案，鄭縣令當然是立刻審理。
不過，也沒啥可審理的。
案子清晰明了，就是王屠戶覬覦吳娘子的美色，酒醉之時帶著殺豬刀，跑到吳家的鋪子調戲吳娘子，結果被吳炳勝撞上，王屠戶酒氣上頭，對著吳炳勝動了刀子。
王屠戶直接就被下了死牢。
甦老二則是留在吳家，幫著處理吳炳勝的身後事兒。
只不過——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兒子！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吳大娘尖利的罵聲，伴隨著吳娘子嗚嗚的哭聲，不時的響起。
甦老二傷心之余，腦袋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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