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許濟順著那玉簡的標注來到了位于坊市西面的散市,所謂散市也就是修士們擺地攤的地方。
當初許濟在寒山坊時就做了三年的散市攤主賣了三年的草藥,只不過今日他要賣的可不是草藥而是妖獸尸首。
他的須彌珠里存放著幾十條魚妖的尸首,要是能將它們都賣出去,怕是能得一筆不小的收入。
只是許濟從未做過這樣的生意,不知該如何定價,于是他決定先在這散市中逛上幾圈看看其他攤位是怎麼買的,然後自己在做打算。
並且這昌順坊的散市比寒山坊的大了數十倍,許濟的好奇心大起,想要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撿漏。
接下來許濟每遇到一個和妖獸有關的攤位都會停下來駐足觀望一段時間,結果他越看是越覺得糊涂。
妖獸身體的每個部分定價都不一樣,有的鱗甲值錢有的血肉值錢,大家基本是各取所需很少有人會直接買全尸。
這讓許濟犯了難,一者他根本就不懂分解妖獸,更分辨不出那些部分價值高,那些部分價值低。
二者他也沒有那個時間,離開寒山坊已經有半個月了,這半個月里許濟基本都在趕路,根本就沒有時間修行,他現在只想趕快將手上的這些妖魚出手然後找個住處好好修行。
許濟只好繼續在散市中亂逛,想看看有沒有其他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一逛就又是半個時辰,他左思右想之下決定兵行奇招。在找到管事之人後,許濟花了三枚玄階蘊靈丹租下了一塊不小的場地。
待手續辦妥,許濟先是掏出了一塊木板寫寫畫畫了一番,然後對肩膀上的碗兒道“貓貓,該你干活的時候到了,快幫我召些水出來。”
狸花貓收到命令從許濟的肩膀上跳下,它乃是水中精靈不用施法只需心思轉動就能將空氣中的水分聚攏到一塊,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一個房間大的水球便出現在了它的頭頂。
許濟在一旁運使法力,將這些水制成一塊塊冰磚,然後將它們放在地上壘成棺材狀,不一會數十口碩大冰棺便出現在了他租賃的場地上。
過往修士並未被許濟的怪異舉動所吸引,修士們平日里見慣了術法奇技,這點小手段在他們眼中根本不算什麼。
不過在許濟也沒打算用這些冰棺吸引眾人的注意,他將那些死魚從儲物袋中一條條取出,然後將它們擺到了冰棺之中。
霎時間是腥氣四溢,鮮血與魚腥味混雜在一起聞之令人作嘔,在許濟從新築基之後,他又潛到百匯湖深處宰了不少大魚。
須彌珠強大的保鮮能力,似乎是將這些魚妖的時間定格在了它們死亡時的一瞬間,以至于它們現在的狀態不能簡單用新鮮來形容,有幾條的肌肉甚至還在抽搐,看起來就跟沒死透一樣。
許濟將剛才寫好的木牌放到了自己攤位前方,只見上面用夸張的字體寫著“生鮮魚貨,特價大甩賣,先到先得!先到先得!”
過往修士被這一幕震撼到了,數十口鮮血淋灕的冰棺,再加上一個渾身燒傷面目猙獰的古怪修士,這怎麼看怎麼像是邪道妖人開壇做法。
好奇的修士們紛紛涌上前來圍觀,其中有膽大者高聲問道“這些妖物可是閣下一人所殺?”
許濟也端坐玄修,連眼楮都不睜淡淡答道“正是,予數月前練劍,隨手所殺。”
他這話一出周圍看熱鬧起哄的頓時散了大半,要真是如許濟說的這些是“隨手所殺”那他的修為起碼在明台以上。
逛散市的大多數都是些築基上下的修士,他們害怕惹到麻煩不敢再停留,就這樣許濟的攤位前漸漸冷清了下來。
“該死,早知道就不這樣裝逼了,這沒人了讓我還怎麼買魚!”許濟在心中暗叫後悔,臉上卻依舊風輕雲淡保持自己的高人做派。
時間漸漸流轉,許濟也是越發焦急,現在已經是五月了,南洲的氣候已經相當炎熱,雖然有冰棺降溫再加上許濟用法力保護,這些魚怕是再放久一點就要變成尋常死魚了,那樣他這最大的賣點“新鮮”也就蕩然無存了。
“這赤鱗雀鱔真是不錯,顏色鮮亮,體型碩大,怕是修為已近明台,不知道友售價幾何,在下有意買下這魚妖。”
听到這話許濟如聞仙音,他忙睜開眼楮卻被說話之人的樣貌嚇了一跳,眼前這位並非人類而是一只虎頭人身化形了一半的妖族。
他身著一件刺繡精美的玄色道袍,氣質隨和舉止從容看不出半分獸性。
天下妖族共分五部,分別是牙、鱗、羽、蟲、芻。
而這南洲,乃是牙族妖物的祖地,在這里他們的實力並不比那人類的頂級宗門差。
所以南洲的修士與牙族妖獸們定下了約定,互不侵擾,大家和平相處。
所以像豺狼虎豹等等這些個牙族猛獸可以自由出入人類坊市,像寒山坊外的那只老熊妖,時不時就會進坊喝酒,還跟坊主相交甚深。
許濟穩了穩心神從容回答“道友好眼力,三十玄階蘊靈丹不知你意下如何?”
虎妖思慮片刻道“倒也公道,我賣下了。”言罷他掏出三十玄階蘊靈丹遞給許濟,隨後將那裝著赤鱗雀鱔的冰棺收入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第一筆生意做成許濟心生喜悅,他站起身來準備將其他魚妖放回須彌珠之中,現在陽光太強,不如等晚上再來擺攤,到時候還能整些個燈光秀之類的花活。
虎妖收了魚卻不急著離開,他見許濟收攤要走忙攔下他道“道友情慢,在下想與道友談筆大生意,不知道友可願來在下寒舍一敘。”
“大生意?別是騙我過去,然後把我剁了包餃子。”前世的各種神話故事使得許濟不太相信一個妖怪,他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這虎妖的身上,打算看一看他心中是否有敵意。
探查一番後,許濟並未感覺到有什麼問題,這家伙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他的心中滿是焦慮,似乎是在煩惱一件重要的事情。
于是許濟欣然答應,跟在了山辰身後往坊市南邊走去,路上無聊許濟便和這虎妖攀談起來。
“在下許濟,還未問過道友姓名。”
“在下山辰,乃是一名煉器師。”
“煉器師!不知道友可會做飛劍之類的法器。”許濟眼中放光,滿懷期待道。
山辰面帶愧色道“山某只會做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刀槍劍戟之類的都不會做。”
“那盔甲護具呢?”
“這些山某倒是拿手,這回買下這條赤鱗雀鱔就是為了做件戰甲。”
許濟接著又與他聊起有關這昌順坊的一些事。
“這坊市中禁制飛行法器我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麼連神行符都不許用呢?坊市面積頗大單靠腳走豈不是耽誤很多事?”許濟疑惑道
“那只是暫時規定罷了,因為要迎五色大仙的新神像進坊市,七天以後就可正常用那些代步之物了。”
“什麼是五色大仙?”
“也就是你們所謂的蠱神,叫法不一樣罷了,許道友應該不信這蠱神吧?”
“確實,不過道友是怎麼知道的呢?”許濟心中警惕,害怕又遇上一個會讀心的。
山辰抬了起右手,許濟見他手腕上綁著一條形似長蛇的五色絲線“凡是信蠱神者,蠱神教都會發一條這樣的絲線表明身份,我觀道友手上沒有這信物,便知你不信蠱神。”
許濟點點頭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請問道友信這蠱神可有什麼好處?”
許濟回想起前不久在大門口所見的一幕,路兩邊的信眾似乎都收到了賞賜,就連自己這個外人也得了一枚地圖玉簡解了燃眉之急,要是還有其他好處,他也不介意去拜拜這所謂的蠱神。
山辰笑了笑低聲道“信這破玩意哪有什麼好處,每年還要給交許多供奉,許道友竟不像個南洲人,連這都不知道。”
許濟不敢相信這個回答,修士是不可能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的,他心思轉動編了個瞎話道“我確實是從他洲而來的,對這南洲的風俗還不太習慣,還請道友賜教。”
“原來如此。”山辰思考片刻後侃侃而談道“這坊市之中的蠱神廟其實就是蠱神教步下的眼線,偽裝成一種宗教的形式,來監視我們這些修真世家,與道友這種散修。”
“修真世家每年都要繳納巨額的供奉才能在坊市之中立足,相當于一種好听些的保護費。”
“至于散修們呢,只要給蠱神觀的足夠的供奉,就能得到些功法丹藥,而且時不時還會有蠱神教弟子開壇說些個基礎知識,道友要是缺這些大可以去拜一拜。”
听到這里許濟便沒了興趣,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功法典籍之類的,听山辰說他自己是修真世家出身許濟心生好奇“道友你們家是一直住在這昌順坊嗎?”
山辰點了點頭“我祖父乃是平天王手下的軍需官,三千年前天王將這昌順山附近的一片土地封給了他,自那以後我家便定居此地,說來比這昌順坊建成還早了一千年。”
許濟听完驚愕道“竟如此顯貴!”
山辰苦笑道“再顯貴也同我沒什麼關系。”
許濟不知其意,但知道他必有什麼不好說出口的苦衷,便沒有再問。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山辰停下腳步回身一指道“正巧到了雲霧散去的時候,道友向北看看那便是昌順山,我家祖上原本便住在在那山上,後來這里建起坊市便舉家搬遷到了坊市南邊。”
許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雲霧只中一座高山聳立,遮遮掩掩看不清楚,他運起法力加持視覺,但接下來看到的東西卻讓他不寒而栗。
只見那昌順山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洞穴,整座山自遠處看去就像是一個被狗啃了的馬蜂窩,即使許濟沒有密集恐懼癥見到這般場景也不免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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