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當道︰馬甲別掉否則性命不保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且放白鹿青崖間 (大結局)

類別︰ 作者︰焱煬天 本章︰第一百六十九章 且放白鹿青崖間 (大結局)

    從景帝三年初,燕晟重新登上首輔之位,而一向勤政的景帝竟然再未開大朝會。

    經過景帝的多重改革,朝會已經成為一種形式,最重要的決策都在武英殿與文華殿的小朝會中解決。

    四品以上的臣子每每有幸被景帝召喚,他們都能瞧見首輔燕晟陪侍在景帝身旁,寸步不離地守著景帝。

    御史多次諫言,景帝不朝惹怒蒼天,使得天地異象重重,並且首輔燕晟僭越帝座,任人唯親,獨領朝綱,其怨聲之大,甚至在翰林院清貴的史官都敢將清明如許的燕晟劃分為佞幸傳之中。

    景帝自然大怒,幾次要清理朝堂,都被燕晟壓了下來。

    燕晟不介意自己聲名狼藉,于他而言,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多年之後,當下的魯王小世子,後來的孝帝殷承釗為燕晟的名聲,還是篡改了起居注,記錄這麼一段文字︰

    景帝二年臘月二十五日,帝突犯眼疾,首輔燕晟悉心照料,此後與帝同吃同住、同衣同食,未嘗一刻分離,君臣相得,千百年來,未有出其右者。

    然而魯王小世子當年看到的真相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臘月二十七日那天,景帝召見他去景陽宮,他興奮不已。

    面聖的禮節他私下里練了許多回,剛進殿門就對正座叩首行大禮,動作之迅速、誠意之深沉,實在是令人動容。

    然而那天坐在書桌辦公的不是景帝,景帝反而坐在西南側喝茶,知道小世子朝燕晟行禮並直呼陛下,酸溜溜地說了一句︰“哎呦,不得了了,朕還沒走,這茶就涼了。”

    殷承釗尋聲偷偷一看,嚇得半死。

    坐在書案後的燕晟也窘迫得不得了,連忙要起身向小世子還禮,可沒想到景帝听到聲音,轉頭不客氣地呵斥道︰“坐下,朕讓你起來了嗎?”

    燕晟無奈地落回原座,有點局促地拱手向小世子致歉。

    景帝幽幽起身,緩慢地數著步子走向小世子,輕聲道︰“雖然朕過繼你,但朕與你同輩,不佔你便宜,你不用叫朕父皇,但你改口叫他亞父。”

    景帝穿的異常隨性,一身水藍色的道袍,額頭還系著大約三指寬的抹額,垂下的金色流甦將眼楮擋了一大半,竟然不像往日嚴肅的帝王,反而像返璞歸真的閑散王爺。

    殷承釗能怎麼辦,景帝讓他怎麼叫,他就怎麼叫,索性他也確實沒有爹了,認個便宜爹也沒什麼不好。

    而後小釗就發現,這個便宜爹實在太香了!

    經史子集這些儒生看家本領,燕晟無一不精,而後理財、詭計、兵法、施政、律典更是無一不通,無論他何時有問,燕晟必有答,簡直一本移動百科全書,而且他的便宜爹綁回來一個練兵奇才——宋敖。

    宋敖這人出身草莽,帶著一身殺人奪貨的匪氣,朝中上下都不許他入朝。

    可景帝卻說,天下九州,江河淮濟,四瀆養之,不可因長江水清而偏愛、不可因黃河暴戾而偏廢,不可以淮河界分南北而獨尊,不可以濟水三伏三出而厭棄,可見天下奇人能人,均可為天子所用。

    宋敖入朝之後,在南陽招募自己的舊部,摒棄軍中注重個人武藝高低的攀比之風,開創了專門對付東瀛倭寇的鴛鴦陣,大梁東南海岸的安寧,全儀仗宋敖之力。

    不過小英國公魏圭甚是不服氣,東南練兵他也出了極大的力。只不過等著收成果的時候,听說景帝下令征伐北邊蠻子,想起自己祖父與叔父的慘死,念起與瓦剌的國仇家恨,義無反顧地放棄了東南一帶的經營,重拾英國公府上的榮光。

    東南海岸的安寧,粉碎了“片板不可下海”的禁令,景帝出資的大梁官方海隊魚貫而出,在東南鄰國的生意越做越大,引得當初主張禁海的臣子也忍不住誘惑,紛紛投誠,至此,東南海岸從走私壟斷,轉為官方治理,五十年內未起風波。

    稅務變法在鮮血開道下強行執行,從江浙一帶擴展至江西乃至潛江一帶,自此百姓只需按土地畝數繳定額銀兩便可,而銀兩已成為交易通貨,不光販賣土地產出可換取銀兩,還可以入城務公賺銀,甚至女子也可入錦織廠做工。

    家中子嗣旺盛的有福之門,子孫城內務公所得,應對稅收綽綽有余,祖輩留守田間,只需做個采菊東籬的陶明公便可,縱使“草盛豆苗稀”,也別有一番情趣。

    藩王後輩也有入朝者,雖頂著“殷”姓行事,卻早沒有祖輩的特權與榮光,但簡簡單單做個進士也沒什麼不好,看榜那日的“春風得意馬蹄疾”,反倒比他身為皇親國戚的身份更讓他們感到自豪。

    大梁的天氣一年寒過一年,北邊的蠻子蠢蠢欲動,許國訓練已久的隊伍守在遼東,西廠廠督鄭卓帶領西廠番子潛入東北做暗樁,內外夾擊之下,當年冠軍侯立下的犁庭掃閭,不遠矣。

    殷承釗跟著景帝與燕晟學了整整九年,治國之道,駕馭人心,陰謀陽謀,他統統學個遍,在很多大事已經可以獨當一面。

    景帝十一年,景帝病重,不能視朝,他從城西大營趕回來為景帝侍疾。

    這些年,景帝的身體一直不好,在首輔燕晟的細心照料和叮囑下,也總是有些小病小災,但據說景帝被困在南宮那六年,早就掏空了身子的根本,這些年京師一年冷過一年,景帝的日子也愈發不好過,能撐過九年,已是不易。

    景帝的寢宮一向不許僕從近身伺候,殷承釗急匆匆趕來的時候,只看到日益憔悴的燕晟候著他。

    燕晟沒有領他去帝王寢宮見景帝最後一面,反而帶他去昭乾殿,低聲道︰“陛下將傳位詔書留在此處,請殿下查驗。”

    殷承釗沒有去接詔書,他盯著燕晟,問道︰“按照慣例,該由亞父將詔書告知天下,率領百官向新帝俯首稱臣。可亞父將這燙手山芋甩給孤,是急著去哪嗎?”

    燕晟臉色微微發白,輕笑道︰“殿下說笑了,晟守著陛下,哪里都不會去。”

    殷承釗根本不信,他猛地抽出寶劍,攔住燕晟,厲聲喝道︰“她是大梁第八代帝王,她理應葬入昭陵,供入太廟,享受子孫萬代的香火與供奉,她是大梁的,她不是你燕晟的!你不能帶她走!”

    燕晟臉色愈發蒼白,他盯著殷承釗那雙與殷承鈺極為相似的眼楮,恍然有些出神。

    對啊,殷家人世代都有同一雙眼楮,世宗陛下如此、英宗陛下如此,景帝如此,這位未來的陛下也如此。

    但景帝不一樣,景帝失明之後,他才是景帝真正的眼楮。

    景帝是他的。

    殷承釗繼續說道︰“孤知道陛下的秘密。”

    是啊,他知道景帝是女子。

    這九年來,景帝一直以勞民傷財為理由,拒絕為自己建造墳墓,景帝固執到數次更換禮部尚書。

    這實在太反常了!沒有一個男人不想光明正大地葬入祖墳,將自己的功績與財富不遺余力地展現在自己後人面前。而更反常的是,燕晟從來不在此事上勸諫景帝,每每有人找到他,他總是不以為意道︰“陛下曾經入佛門,不信事死如事生,陛下心懷佛陀慈悲,大家便不要勸了。”

    宮中大部分都知道,景帝與燕晟借君臣之名,實為分桃斷袖。但沒有人敢細想另外一種可能,他們不是斷袖,他們是夫妻。

    因此,殷承釗懷疑燕晟另有打算,他甚至懷疑景帝沒有病、也沒有死,只是燕晟想因一己私情帶走她。

    殷承釗勸道︰“亞父顧念著陛下的名聲,對不對?孤發誓孤會保守秘密,把陛下留下來,不管死後如何,她的功績、她的才華值得被所有子孫祭拜。”

    燕晟似乎有些動容,他恍惚間伸出手,似乎像舊時獎賞那個孩童一樣愛撫殷承釗的頭頂,但他停住了,他面前的是未來的帝王,他不能造次。

    他恭敬地拱手道︰“臣相信,陛下一定會保守秘密,臣祝賀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听過燕晟的賀詞之後,殷承釗突然間昏迷了,待他被失魂落魄的宮女找上門,他發現景陽宮一片大火,沒有燕晟與景帝的蹤跡了。

    他經過多方查證,只能在昭乾殿的香爐中尋到一些讓人安睡的粉塵。

    景帝是大梁最大的謎團,她是唯一一位沒有陵墓的帝王。她兩次登基,與自己的首輔燕晟相識于微末,相扶至盛世,卻一切消散于一場大火。

    民間有許多傳說。

    有人說,他認識一個行走江湖的和尚,他四處講經說道,弘揚佛法,勸人向善,可每次開壇講道,一定要把一壇骨灰放在身旁。

    有好事者問那壇中人生前與他是何等關系,他說那是他的至高至明日月。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所有人都默認那壇中是大師的拙荊,對大師的至情至性感慨不已。

    然而還有人說,楚地荊州有一對怪夫婦,兩人時常泛舟游玩,那夫人喜歡鰣魚,只吃新鮮的,放一個時辰都一口不吃。按理來說,哪有夫人敢在家中如此驕縱,所以與這夫君聊得來的漁民都勸他休妻再娶。

    可你知道那慫到家的夫君說了什麼?

    他說︰“使不得使不得,實話說,我家那位是楚山神女,趁她林間沐浴,我偷了她的衣服才娶到她,我若休了她,我可就虧大了!”

    眾人都哈哈大笑,只當笑話听,不過那夫人楚山神女的名聲傳出去了,引得人爭相來看,可卻再也尋不到那對游山玩水的夫婦了。

    可見世事如何,皆在人心所想。

    (全文終)(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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