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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在鄉下建的房子佔地還是大的，四合院的格局，青磚灰瓦，門前還有方池塘。
這個季節正是荷花盛開的時候，整個池塘里都是粉色的花和碧綠的葉。
家里還是原來那些人，因為距離鎮上有些遠，萬婆子和燕氏便在宋家住下。
反正也就是一兩個的時間，到時候就要搬回鎮上去的。
開了春之後又是小魚可以撒野的大好時節，每天不是跟著親爹去幾個堂子竄，就是跟著小叔在山上摸爬滾打。
按照他娘說的，真真就成了一只野猴子。
去年冬的那幾個月，可是把這只野猴子關得難受，每天都跟屁股下面有針扎一樣，就沒有安安靜靜坐上一個時辰的時候。
這不，剛到鄉下來就跟那野猴子進了林子般，每天不到天黑就不回來的。
縱然是天上太陽再厲害，他也寧願窩在樹上，不回來睡午覺。
有次睡著睡著從樹上滾了下來，壓碎了地上好幾顆新鮮雞蛋，迷迷糊糊中被兩只母雞追著在林子里亂竄。
宋彪可不管他，任由他撒野，顏卿想管又管不了，根本就沒有精力。
肚子里的這個是真能折騰，還以為三月之後能安靜听話些，根本就沒有的。
該吐還是要吐，只是沒有最開始吐得那麼厲害。
幾個月下來，顏卿倒是有那麼點兒的習慣，但難受的渾身發軟的感覺，怎麼也不可能習慣的。
又加上現在天氣熱了，她就更是動都懶得動彈。
今兒跟往常一樣，劉氏跟著小魚上了後面的山上去，姚氏他們三個在家。
也是怕顏卿這兒萬一有個什麼事兒要人，燕氏也不敢隨便出門。
萬婆子在院中的井邊清洗藕尖，打算一會兒涼拌了陪著粥吃。
天氣實在炎熱，別說是懷孕的顏卿了，就是他們正常人也沒有什麼胃口。
這不，為了讓她多吃兩口，每天都是絞盡腦汁的想著法子變著花樣兒的做飯。
听到有人敲門聲，萬婆子舀一瓢水沖干淨手，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上的水，一邊詢問著去開門。
問了又沒人說話，但敲門的聲音又響起。
萬婆子還嘀咕了，村里的人來都是先自報家門的，這人倒是奇怪，也不知道是誰。
門一打開，看著並排站著的四個人，給萬婆子的第一感覺，逃難路過的？
但是，神色又不像。
這一兩個月他們不是沒有遇到過逃難的人，也有過一兩次上門討水喝的。
這幾個人除了模樣穿著像，眼神表情可一點都不像。
“你們是什麼人？干什麼的？”
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幾人看起來奇奇怪怪，還是要防備一下。
“你就是宋家的長工？”
說話的是中間的老婦人，一副居高臨下眼皮子撩著看人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當然，只她一開口說話的態度語氣，又是傲慢又是輕蔑，看著更不是好相與的。
“我是，你們是什麼人？”
老婦人雖然態度不怎樣，但說的也是事實，萬婆子縱然心中有不舒服，也還是點頭應了，還又問她一次。
既然是打听了宋家的情況，連她這個長工都知道，那還不曉得自保家門。
萬婆子心中警惕更甚，有種來者不善的感覺。
幾人一時間竟然又不說話了，四雙眼楮在她身上打量著，看得她不由後背發涼，起雞皮疙瘩。
于是，她回頭沖著里頭喊，“燕子，燕子，你出來。”
她一個老婆子，面對四個人還是找幫手的好。
“呵！我是宋彪的親娘，還不讓開請我們進去。”
比起剛才的傲慢，現在老婦人的態度可以說是趾高氣昂，那頭仰得只剩鼻孔能看了。
不等萬婆子有反應，她又道“這是宋彪的親兄弟，孫俊，這是他親弟媳婦，懷著他親佷子的。”
在老婦人說話的時候，那年輕人和懷著身孕的婦人也是一臉傲慢的看著萬婆子。
尤其是婦人，她還故意听了听凸起的肚子。
至于矮瘦的老男人，老婦人便沒有提。
不用提萬婆子也知道，這是她當年跟著跑了的那個姘頭。
宋惡霸的事兒，堪平鎮上上些年紀的人都有所耳聞，萬婆子也知道。
當年他娘拋下年幼的姐弟兩走了。
跟人跑這個事兒，外人知道的少，萬婆子也是在宋家才听了宋婷提過。
這不，看著這幾個人，老婦人又自報了家門，她還能不知道？
只是，這請他們進門的事兒，她可萬萬做不得主。
見她一點兒眼力見沒有，還杵在門口不動彈，黃氏當即變了臉色，橫眉怒斥萬婆子。
“個老東西還杵著做甚？還不讓來，一點眼色沒有，小心我讓我兒子辭退了你。
還不快滾開，請老娘進去！”
萬婆子當然不會讓開，更不會請她進門。
雙臂打開橫在門口，才堪堪擋住，幸得是只開了半邊門板。
“我家老爺不在，還請您幾位回吧。
有事等我家老爺回來了再說，我老婆子做不得主，更不能放你們進門來。”
老婦人氣得臉紅脖子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架勢，萬婆子話還沒說完。
“誰都知道現在這世道艱難，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呵，隨便是個誰找上門來就說是個我家老太太，那還得了？
老婆子雖只是個長工，但也知道給東家守門。
我家老爺最是仁善孝順，怎可能讓老太太流落街頭？
您要想討口水喝，老婆子可以給您一碗，但您非要說是我家老太太，那婆子我可不敢亂認。
您非要說是，那就請您等我家老爺回來的時候再來。
老爺說您是，婆子我依然是恭恭敬敬迎您進門，把您當老太太供著。
不過啊，如今這世道亂得很，婆子我看門得看好了。”
這時候燕氏正好來了，剛才婆婆喊得著急，她哪里敢耽擱，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兒就來了。
半道上听到婆婆說話帶刺兒，句句扎人，她也納悶。
“燕子，來搭把手，把門關上，可不能讓隨隨便便什麼歹人就進了門來。”
燕氏當然看到門口臉色鐵青的四人，尤其是老婦人，那臉已經氣成了豬肝色，一手叉腰一手就朝她婆婆伸來。
那架勢，恨不得撕碎了她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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