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燕王府。
書屋內燃燒著木炭，此時的北地已經入秋，涼意襲人，哪怕是在座的都有著武道加身，可是環境更好一點誰人不喜歡？
一席紫紅色的四爪莽龍衣袍穿在主位的男子身上，三十歲許的模樣，身上的威嚴氣息卻不遜色于一般帝王，眼楮開合間帶著濃郁的帝王霸氣，只是可惜卻始終差了一點天時不能真正舒展一切。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在他的坐下一個身穿僧衣的男子一對如同老虎一般的三角眼楮內閃過一絲精芒，然後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的平淡。
“諸位都是本王的心腹，孤也就不多說了，情報大家都看過了，待會孤王便會帶著少師前往金陵參加祭天立國大典，不過有些情況還是欲要與各位商議一下。”
坐在上首的男子如同磐石摩挲般的聲音響起，渾厚剛勁給人一股強而有力的感覺，卻並不讓人心生厭煩，這也是得益于他從小便成長于老家，見識過無數的民間疾苦。
並非是那種一味只知道享受的天皇貴冑。
于民事無不細聞，可以說是幾位外放的王爺當中做得最好的一個了，只看他在北地經營的封地推行國法，又有別出樞機體貼當地民情之變，便可知曉他的厲害之處。
否則光是一個外放的藩王也不會有不少昔年的其父親臣子前來襄助。
沒有一點本事，可是壓不住這些眼高于頂的開國重臣們。
“光是開國大典，陛下可用不上動用這麼多的軍備，兵部的調令各位想必也見到了！”
一個高大的將軍身上甲冑未脫，然而卻顯得十分自如，顯然早已經將其當做了尋常裝束，略帶幾分不同于周邊同僚的沙場百戰之姿，銳利的眼光和眼界更是超乎尋常。
可以說這位是上首男子除了那位僧人外最大的助力，衛國公鄧愈！
“這一次，只怕如同陛下昔日有言語過的...看來是真的有大敵將至了！”
言語雖然有著幾分感嘆，可是卻隱含著無盡的興奮，對于這位南征北戰的大將來說，沒有什麼比強悍的對手來得讓人喜悅了。
尤其是在北地越發的平靜，異族盤踞勢力已經幾乎被打掉，只能再去更北邊和西邊追趕後，他感覺他來到北境的意義已經消失了很多。
畢竟雖然眼前的王爺年輕，但是領兵打仗的本事磨練了幾年下來還不一定比他差多少。
“那可知是什麼對手麼？”
這也是在座的諸人都想要知道的，誰都明白當今天子的可怕，尤其是身為其子每次見面的時候更能感覺到他的深不可測，那種恐怖的氣息哪怕只是微微泄露，上首的男子也會感到極為的壓抑。
“不知道，只不過...那時候剛剛在應天府建立基業，我見陛下的時候那種掌握一切的霸氣便從未改變過，除了說到日後也許會遇到的對手的時候。”
鄧愈微微出神，他也是在不久前才發覺了那時候朱元璋告知他們這些老人的話語隱含的意思，一開始他以為對手是陳友諒，結果他們一戰而下滅了陳友諒。
後來他們認為對手是異族王朝，結果他們以南擊北又橫掃了異族王庭。
到了現在他們才知道，那個對手只怕並非是這世間之輩，不過這些東西此時還不到他說出猜測的時候...
掃了一眼上首的男子，輕輕的一搖頭。
‘哪怕再像，還是並非陛下啊...’
見得鄧愈沒有再回答的意思，可是已經得到了不少消息的男子也沒有追問的想法了，既然知道了一些東西，就比不知道要好的多。
提前準備開始，到日後大戰來臨的時候，便能更有底氣。
對于他們這些常年在北地的人來說，作戰整備不過是很尋常的一件事而已。
“王爺只怕這一次沒有這麼簡單...”
一直沒有說話的僧人開口了，而當他一開口便好似金鐵交鳴一般，諸人都很難忽略他的存在。
“如今的中原不比以往，哪怕是史書記載之盛唐，強漢只怕也未必有現在的威勢。”
“而這樣的情況下，天子依舊要整軍備戰如此鄭重...”
話雖然沒有說透，可是在場的卻無一笨人，頓時心下一驚。
看到諸人都領會了他的意思，僧人繼續道︰“況且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定下了日月當空，曰之為明的國號...”
“世上或有巧合，但是在這件事上卻絕不存在！”
上首的男子皺起了眉頭，清竣的面容帶著肅穆和嚴肅。
“少師的意思是，本王此去或有麻煩？”
僧人搖了搖頭︰“王爺，麻煩肯定是不會有的，既然天子放你等出來，自然就已經看穿了一切，否則也不會讓您鎮守最易開疆拓土的北地。”
“只不過，對您沒有麻煩，對整個天下卻未必了...”
听到這話，男子眉頭皺的更緊了。
“少師你究竟發現了什麼東西？”
然而僧人此時卻閉口不談了，只是合眼緩緩的撫動著手中的念珠。
男子見狀也不再追問，只是對于軍備的事情更加上心，細細的囑托了一番。
其余諸人也都明白嚴重性，齊齊保證著末將尊令，各自離開了書房。
很快書房內就只剩下了男子和僧人。
“少師，他們都走了。”
男子看著似乎已經陷入了沉睡般，面色帶了幾分緋紅的僧人，緩緩開口。
“就不要再和我打啞謎了！”
只見那僧人驀的睜開了雙眼，一道精光刺目而逝。
“王爺想知道的，我也不敢確定，但是卻有了幾分猜測...”
男子做到了僧人的對面，將房內的木炭用鐵棍撥弄了幾下，然後皺眉問道︰“少師究竟發現了什麼？”
“世事皆有痕跡，只要起于微末，哪怕是只言片語也足夠推測出原本的模樣。”
“這也是所謂的推演算法最初的也是最原本的模樣。”
僧人淡淡的說著不著調的話語。
“可是王爺可知道，有些東西卻好似前無痕跡一般的突兀出現在了這世上，就如你修行的...先天乾陽功決一樣！”
面色一動，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男子眼楮瞪大了問道。
“難道？？？”
僧人緩緩的搖了搖頭。
“不可說，不可說，天子之威已經蓋超五岳，談及便能知曉，不過既然已經出現了，那麼大典上一切就都將揭曉了...”
男子卻突然露出了一絲頹然的神色。
“我朱棣長了這麼大，才從少師口中發現如此的蛛絲馬跡，或許果然是差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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