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衍隨同洪落愚進了黃楠城,然後鬼面營的人便在城外駐扎,城內的守軍瞧見城外森嚴無比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鬼面營的鬼兵心聲懼怕。
人的名樹的影,監天司鬼面營對于世上的人都是恐怖的存在。
凌衍活了這件事情,赫州城的楊應風後來也得到了消息,他心里不知是喜悅還是悲傷,高興的是凌衍活了那楊家便不用承擔欽差大臣死在赫州的重罪,雖然這件事從頭到尾楊家都是同謀。
“來人,給我準備一份大禮送到黃楠城去看望病重的欽差大人。”楊應風在盡力的彌補修繕楊家與鎮世王府的關系,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父親楊瀟一直派人在跟著洪落愚的車隊,當望見凌衍生龍活虎的出現的時候他便立刻動身直接往黃楠城而去,他不明白親眼看見死去了的凌衍怎麼突然活了下來,任憑他再怎麼想都不猜不到凌衍竟然有著北地之神的庇佑。
當楊瀟抵達黃楠城的時候,黃楠郡郡守立刻出城迎接,這位甦郡守能做到今天的位置都是靠著攀附楊家,他也是正經讀書人,正統的科舉出身,可最後被派到了這貧瘠西南道來。
當高中科舉的那年他還是一腔熱血,認為憑著自己的所學為國為民做出一番大事來,可因為受到當時候宰相段平的排擠便被分到了西南道來。
從前時候甦坡還是個俊俏書生,腦袋里裝著的是家國天下,現在經過十幾年的官場打磨,臉上已經出現了皺紋,高鼻梁已經開始有些塌了,大眼楮里透露著的是世事圓滑,留著一撇小胡子,平常時候便是很喜歡修建他留在下頜的胡須。
今日他身上穿著的不是正四品郡守官服,而是身著灰色廣袖對開衫,穿著寬松顯得悠閑。
這段時日這位甦郡守便是忙活不停,當初土溪山造成的動蕩黃楠郡損失最大,從而引起的亂民暴亂更是讓他一夜之間愁白了頭發,後來監天司老祖宗大司長洪落愚坐鎮黃楠郡之後他更是膽戰心驚,生怕有著一點做不好惹那位大司長生氣了。
這兩日洪落愚協同欽差大臣凌衍一同住進了黃楠城他是又驚又喜,然後洪落愚讓他找全程最好的大夫去給欽差大人治病,甦坡哪里閑的下來,這兩天簡直是夜不能寐,好不容易錯開些時間這才出來游玩一趟,沒想到又預遇見了楊家楊瀟。
當甦坡來到西南道的時候便是清楚了,這輩子靠著那一箱子書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在西南道不靠著楊家想要做個平安無事的官員也是不可能。這一點在他初到此地的時候受到無數排擠的時候便清楚了,那時還是一個小縣令,甚至差點都被砍頭殺死了,因為得罪了位縣中富商,那位富商靠著他的娘子為楊家的人便胡作非為,那時他雖然仕途不如意,可還是意氣風發,見著那人竟然亂棍打死了位街上遇見的挑擔賣柴的樵夫。
他知道這黃楠郡可真的是沒有王法了,甦坡一怒之下將那富商直接砍了頭,這一下可真的得罪了富商家中的娘子,這楊家的女兒都是凶惡得很,直接鬧到了甦坡的縣衙大堂來了。
這女子在楊家輩分可不淺,是楊應風的佷女,靠著這關系莫說他這七品小縣官便是四品郡守都敢折騰,甦坡也被楊應風剝掉了官服,在楊應風的授意下甦坡被定了罪,在行邢台的時候還是突然被楊瀟救了下來。
楊瀟這事第二次見到甦坡,對于這個黃楠郡的郡守他一直有所耳聞,是赫州為數不多的能官,楊瀟愛才惜才便讓甦坡無罪釋放更是官復原位,又待了兩年升了一品,又過五年直接成了黃楠郡的四品郡守,也算朝廷上能擁有大權的官員,哪怕在。
“楊老太爺,您怎麼來了?”甦坡誠惶誠恐,如今赫州的局勢他都清楚,楊家大概是再也不能暗中操縱赫州了的,而眼前這位一直被西南道視作最狡猾的狐狸楊瀟,甦坡也才見過那一面,但他對楊瀟也算心存感激,畢竟因為這位楊老太爺他的仕途才出現了坦途,
“甦郡守,大司長與欽差大人是否在城中啊。”楊瀟笑臉盈盈,看不出什麼風燭殘年的模樣,然後右手不著痕跡的遞出一張銀票塞到甦坡的袖中,甦坡急忙推脫把銀票送了回去,講道:“老太爺你對我甦坡有恩,您有什麼事情給我講便是,甦坡能辦的定給楊老太爺您辦了,哪里還需要什麼俗物啊。”
楊瀟也不強拿,既然甦坡不收他便不給,然後說出了他的來意:“甦郡守這兩天在大司長與凌司命身邊伺候著,我想問一下甦郡守兩位大人這兩天過得怎麼樣?”
甦坡不知道楊瀟是什麼意思,不過這樣不算是什麼秘密,便都同楊瀟講了,“大司長並沒什麼,倒是凌司命感染怪病現在都還臥病在床,這兩日奉了大司長的命尋找大夫來忙個不停。”
楊瀟哦了一聲,生病了,裝病吧。
“甦郡守,我如果你方便的話帶老朽去見見大司長與凌司命,老朽有些話想與兩位大人說。”
“這”甦坡猶豫了,大司長面見什麼人自己哪里能做得了主啊,楊瀟笑道:“郡守大人無須為難,我楊瀟有罪不好意思直接求見大司長,所以這才拖郡守前去稟報一聲,至于大司長見不見我這個罪人我都很感激甦郡守的恩情。”
“行,那楊老太爺您先去往我府上坐一會兒,我去向大司長講講。請!”甦坡還是小心翼翼的,不願意失了禮數。
黃楠城凌衍和洪落愚的住處是城中一位巨賈的庭院,不過這位巨賈一听說是監天司大司長和欽差大人要入住二話不說趕緊把院子收拾了出來,庭院不大,可貴在清淨,背靠青山面朝湖水,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尋常時候這里都是守衛森嚴,雖然鬼面營的大批隊伍在城外駐扎著,可跟著進了城的還是有些,他們都在暗中窺視著,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便將威脅立刻除掉。
甦坡作為黃楠郡的郡守,黃楠城的最高官員前來求見也得稟報,很快便傳信讓甦坡進去。
庭院之中有處大院,大院中央長著一顆巨大的搖錢樹,亭亭如蓋,而搖錢樹的側旁有著一池塘,里面養著些魚,還有荷花在水面,也算雅致。
而在池塘邊,洪落愚和原本一直生了怪病一直求醫的凌衍坐在一起,靠著池塘的池壁,洪落愚坐在張黃花梨的椅子上,腿上蓋著華貴絨毛毯子,至于凌衍伸手在池塘里撥來撥弄去。
隨著凌衍的手池塘里的一群金魚頓時朝他聚攏,因為他的手沾滿了魚食,等魚兒都聚攏了他又猛的一抬手再狠狠地拍下去,湖面便激蕩起一層層的漣漪,魚群一哄而散,凌衍不自覺地笑了,洪落愚暗暗罵了句無聊,幸虧凌衍耳朵好听見了,立馬就回懟了句你管。
“黃楠郡郡守甦坡見過大司長,欽差大人!”
兩人都背對著甦坡,可甦坡單單只是望著背影都心生敬畏了,年輕的那位欽差大人他倒是不怎麼懼怕,可對另外一位年紀不大可看著蒼老得很的洪落愚他便是十分恐懼了。
凌衍沒搭理這個甦坡,自己正得了怪病呢听不清楚別人說的話,而洪落愚瞧凌衍這模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凌衍捧了一仸水,水從指縫劃過,然後等他倒在洪落愚腦袋上的時候便只剩下了三兩滴水,洪落愚頭發上便即刻多了幾滴珍珠。
“兩滴水淋一下是不是要清醒些了。”
甦坡可不敢胡亂評論兩位大人如同還提打鬧的玩笑,他只是彎著腰低著頭,直到洪落愚喊他不用這麼拘謹的時候才站直了身子。
洪落愚剛站起來把椅子轉了個方向便重新坐了下來,攏了攏毯子,雙手捂著,這樣暖和。他笑問甦坡:“甦坡,我給你講了這短時日你挺忙沒有什麼事情的話便不用成天往我這里跑來。你既然來了,說吧有什麼事?”
甦坡急忙回話:“大司長,楊家楊瀟找到下官,他希望能見大司長您與欽差大人一面,而且當時楊瀟自稱罪人。”
“嗯,這老叟來的可比誰都快啊。”洪落愚可了解這位楊三心了,不過還是有些小瞧了他的決心,以為越老越舍不得,看來是自己想錯了。
還未等洪落愚說話一直坐在池塘邊逗弄魚的凌衍突然抬起手不停地擺,然後邊說“不見不見,那老頭忒不夠意思了,不就是想要打點他的魚嘛,竟然拿著魚叉打算插死我,現在他的魚塘破了水沒了,魚要死光了才想求情著讓我們去步,這可不是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晚,啦。”
話里有話,甦坡讀過聖賢書,藏頭詩更是會的不少,以物喻人的文章更是擅長,這些年雖然沒了當年的銳氣,可這書上的底子幸虧是一點都沒忘了。
可正因為知道的多了听明白甦坡才怕呀,赫州便如座魚塘,欽差大人想要拿些赫州的東西,而這東西是誰家的?楊家的啊,楊家主子不干啊,自己的魚憑啥給你,可你這人自己有漁網啊,害怕你一撒網魚都被你收了,怎麼辦?殺了你唄,這魚叉便是那沙城的刺客啊。
甦坡現在才曉得欽差大人遭受刺殺的事情竟然是楊瀟安排的,自己還以為楊瀟來求見不過是因為這些年和朝廷的矛盾呢。
甦坡跪了下來請罪:“下官不知這楊瀟膽大包天竟敢刺殺欽差大人,若非欽差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洪福齊天,我大正朝堂便要損失位錚錚忠臣啊。”
凌衍轉身朝洪落愚丟了個跳動的眉毛,這話說的,這馬屁拍的,這位甦郡守不在京城做官的確是可惜了。洪落愚也為老不尊,同樣給了個白眼回應凌衍,甦坡是怕了,怕他這官位因為這幫楊瀟傳了句話便就丟了,這寒窗苦讀十數年好不容易得了的功名利祿一朝便要灰飛煙滅擱誰身上不怕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