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種地
陳惜諾笑著說道︰“我想兩幾只小雞，給祖母、爹娘還有弟弟補一補身體。尤其是小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過一陣子我還想上山打核桃，給小弟補補腦子。”
陳秀才十分嫌棄的樣子︰“養那些個東西做什麼？像個村夫一樣，把家里弄的這也是雞屎那也是雞屎，每天早上打鳴也是煩死人了。”
說完他很是闊氣的擺擺手︰“想吃雞讓你娘買一只就是了，何苦自己家里養，真把自己當鄉野農夫了？”
陳惜諾笑著說道︰“當年陶淵明歸隱田園，過的就是這種閑雲野鶴的日子。爹爹如今閑賦在家，過的可不就是西寨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的日子。”
這兩日陳惜諾已經想明白了，想要控制住這個糊涂老爹。光靠著強壓是不行的，還是要哄他高興，將他捧起來。秀才老爹自命清高經不住甜言蜜語，自己多說兩句好話夸的他飄飄然，也就行了。
果不其然，陳秀才听女兒將自己比作五柳先生陶淵明。笑容溢在嘴邊，手捻著胡須故作高深莫測思忖著。
陳惜諾見狀知道自己的法子奏了效，便繼續奉承他︰“爹爹，村里人養雞養鴨的這是為了討生活。咱們家跟他們能一樣麼？咱們家就在後院劈開一個地方，讓嬤嬤扎了籬笆就好。平時嬤嬤去照料，祖母爹娘只管等著喝雞湯便是。”
陳秀才點頭道︰“嗯，你要問過你祖母。她老人家同意了，才能養。”
楊氏怎麼可能不同意，那雞下蛋也省了每日的嚼用。雞生蛋，蛋生雞，最多不過吃點糠麩而已，花不了多少錢。
陳惜諾只說︰“大戶人家的小姐有大戶人家的養法，小戶千金有小戶千金的風骨。我喜歡做這些事兒，祖母那麼疼我，怎麼會駁了我的樂趣。”
那大半筐的蘑菇怎麼吃得完，鄭氏挑了一部分做了面條上的澆頭，剩下的一部分就放在院子里曬成蘑菇干。還有那木耳也是一樣，吃一點剩下的曬起來。
“祖母我想著左右後院也是空著，既然爹爹同意我在後院養點家禽，不如就此將後院開墾出來。趁著日子還早，種點白崧、豇豆、蘿卜之類的東西，就算是吃不了我們曬成干做成咸菜，冬天也能改善改善伙食。
楊氏當然覺得好，家里的那十幾畝地賃給佃戶種。收的是六成的租子，一年到頭吃穿嚼用總是沒個余富。若是家里人吃的瓜果蔬菜都是自己家種的，這一個月下來不省不省也是一筆開銷呢。
陳惜諾是個說干就干的性子，這邊鄭氏說要請人來家里犁地。尤嬤嬤與陳惜諾都不同意，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不成？
先拿了鋤頭鎬頭在後院里將那雜草都收拾了，接著就是翻地。足足用了五天，才將後院修整出來。鄭氏心疼自己的閨女︰“姑娘家家的非要做這個，你看看你的手指都磨出水泡了。你又不是那村婦，作甚要干苦力呢？”
“我將來可是要當地主婆的，這地里的事兒我可得弄清楚了，不能讓長工佃戶糊弄我。”陳惜諾接過母親手里的毛巾擦了擦汗，喘著粗氣笑的一臉開心︰“這可是我開墾出來的，以後都是我的活兒。你們誰也不許糟蹋了我的地，不然我可是要生氣的。”
鄭氏掩著嘴巴笑︰“誰要弄你的破東西，要不是看你天天在家里鬧騰，我才不讓你干呢。”
听說已經翻完了地，壟也弄好了，與五房相鄰的秀娥嬸子過來看熱鬧。見陳惜諾小小年紀就這樣硬氣，什麼農活都沒干帶這個下人硬是犁出了兩畝地。不由咂舌稱贊︰“你們家這位二小姐真是個能耐的，比我們莊戶人家的丫頭都能干。將來啊，可了不得！”
鄭氏訕訕的笑並不以為然，她心里頭還是覺得自己的閨女是個金鳳凰。好比大女兒陳白露，至少也要做個地主家的少奶奶才行。
秀娥嬸子一看鄭氏的表情，心里就明白這一家子糊涂人還想著當年的風光呢。老的少的加起來都不如這麼一個小丫頭明白。都說富不過三代，就陳秀才那沒骨氣的樣子也不難看出這家里頭富貴不起來的。
“秀娥嬸子來了！”陳惜諾推著院門走了進來，放下背簍拿出來兩只活蹦亂跳的野兔。
秀娥嬸子嚇了一大跳︰“我的娘啊，你這是哪兒弄的？”
“我在後山下了個套子，都好幾天了終于弄了兩只兔子。秀娥嬸子，您若不嫌棄拿一只回家給蓮兒姐姐補身子去。”說著陳惜諾將那小一點的兔子遞給秀娥嬸子。
“不用，不用！”秀娥嬸子連連擺手︰“蓮兒有她婆婆照顧呢，虧不了她的。”嘴上雖然這麼說，可畢竟是自己的閨女哪里不心疼。
“閨女嫁在一個村里頭，日日都能看見，這就是有天大的福氣了。咱們做娘家人的要恪守本分，哪兒能總過去看咧。”去年秀娥嬸子將長女蓮兒嫁給了本村一個姓周的佃戶。那戶人家忠厚肯干，對蓮兒也很好。今年蓮兒有了身孕就不讓她下地干活，只在家里做飯就是全家人的衣服也都交給小姑子去洗。村里人都說秀娥嬸子有福氣，找了這樣好的一個親家。
可周家畢竟是佃戶，日子過的緊巴巴的。蓮兒連個雞蛋都吃不上，已經六個月了肚子卻不大顯懷。秀娥嬸子背地里總是心疼的掉眼淚，可她們家也不富裕補貼不了什麼。
這會兒見到那兔子，秀娥嬸子怎麼能不動心？
“嬸子跟我客氣什麼？遠親不如近鄰，咱們兩家處的就像是一家。別的不說，這菜園子怎麼翻地、要種點什麼還有那秧苗去哪兒弄，不都是嬸子教我的？還有那十個雞崽十個鴨崽，可不就是嬸子走街串巷幫我弄來的。這一個兔子有什麼要緊，山上的野味又不要錢！”陳惜諾不由分說的將那兔子放在秀娥嬸子的手里。
“嬸子要是不要，那就是跟我生份了。”陳惜諾這樣說，秀娥嬸子自然順坡下驢收了下來。喃喃兩句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只說︰“二丫頭，你以後要嬸子幫什麼忙，盡管說。”
“明兒個還請嬸子帶我去瞧瞧秧苗，我第一年種菜怕弄不活。撒籽兒、澆水、長苗也太慢了，不如買現成的。”陳惜諾認真道︰“買點南瓜、豇豆、葫蘆、蘿卜、白崧也就行了。像是韭菜、大蔥、蒜苗的，撒籽兒就行，不怕養不活！”
陳惜諾說的頭頭是道，鄭氏卻听的頭疼搖搖頭嘆氣道︰“真是個冤孽，將來莫不是真的要當地主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