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龳再醒來恢復意識已經是後半夜了,盛夏的夜晚很安靜,窗外偶爾听得見一兩聲蟬鳴。
身畔的顧北煦不知何故睡得深沉,鴉睫下遮住平日一雙寒潭墨眸,窗欞外瀉的月華在他臉上凝了一層霜,睡著的時候清冷禁欲,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許是白日里睡多了,凌子龳實在睡不著了,索性起身下榻,隨意裹了件中衣就走出了房門。
院子里的藥草長勢欣榮,稀薄月光透過烏雲昏沉,瀉下細碎的銀灰。忽然就起風了,竹林的竹葉枝條隨風而動,驟然帶起一瞬間的冷意。
凌子龳渾然不覺,坐在院里的秋千上隨著風起刮過的聲音蕩來蕩去,一頭齊腰的墨發隨意鋪開,臉上蒼白漠然,一雙載星盛月的大眼楮好像失了光彩,無神默默的半閡著。
冷風拂過臉頰,聞著隨風潛入夜的泥土潮濕,滿院的藥香略微發苦,良久,良久,凌子龳才稍稍回過神來,原來,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在眼前匯聚成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水窪,小蘑菇似得連成一片。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雪白中衣,被雨水打濕後貼在肌膚上,白的透明,亮的晃眼。
從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好多次都趕上下雨天,那些人和事曾經那麼深刻的印在凌子龳的腦海里,如今卻如流沙般慢慢消逝。她已經記不起那些模糊的面孔,記不起那些死在她手上的無辜血腥。經年累月,她滿身污穢從地獄爬出來,怎麼配的上這一抹干淨的白。
外面淒風冷雨,房間里的顧北煦突然睜開眼楮,掌心摸過旁邊的床榻,半邊冰涼。心神一顫,猛地坐起來。
他明明記得凌子龳睡在他身邊的,人呢?
“凌子龳!”
听到有人叫她,凌子龳順著聲音茫然扭頭,一下子愣住。
顧北煦只穿著晃眼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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