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揚州。
一支商隊中正在趕著一群馬匹在叢林中艱難地穿行。
“我說,你們去年不是走過這條路嗎?”
行走在商隊中央的耍水對著子貿問道
“怎麼今年重新走一遍,這條路上的荊棘雜草還是這麼多?”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江南之地多雨多熱,一年時間足夠這些荊棘長起來了。”
子貿回應道
“這里雖然還沒到江南,但是再走不遠差不多就要抵達大江了,因此這里的氣候也是和江南差不多的。再加上這附近還沒有什麼部落活動,這一年的時間荊棘重新長滿道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這倒也是。”
耍水點了點頭,直到這一刻,他才對江南的蠻荒有了一個直觀的概念。
旋即,耍水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對著子貿繼續問道
“對了,咱們都已經走了這麼久了,大概還要多久還能抵達你們國家啊?”
“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當就是這幾天了吧。”
子貿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不出意外?什麼意思?”
耍水抓住了盲點,繼續追問道。
“簡單說就是再過不久咱們就能見到大江了。”
子貿耐心解釋道
“但是我不能確定抵達大江之後咱們就能立馬找到可以協助咱們渡江的船只。”
“那你們之前是怎麼渡江的呢?”
耍水繼續追問。
“之前我們借助的是留國的船只,不過留國地處海邊,距離大江其實還是有一定的距離的。之前我們是走陸路前往留國,而後才從他們那里借到船只渡江的。如今咱們地處江北,是斷然無法隔江聯系到留國的。而大江南面又只有我們宜國和東邊的留國,因此……”
子貿看了一眼宜國所處的方向,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因此什麼?”
耍水不依不饒。
“因此咱們只能先走到宜國北邊,而後向江南的宜國發出信號,請他們派出船只接引咱們渡江。”
子貿嘆了一口氣
“只是這很麻煩就是了。”
“為何?”
越是臨近宜國,耍水就對宜國越好奇,因此問起問題來也是刨根問底的。
“因為我宜國沒有合適的船只啊。”
子貿微微搖了搖頭
“當初渡江的時候我宜國靠的是艘獨木舟,花了老長的時間才將全國人民送過江去的。如今咱們商隊的人數雖然無法和當初相比,但是咱們商隊的馬多啊!真要想將這些馬匹送過江,光靠國中的那艘獨木舟,還不知道要送多久呢。”
“原來如此。”
得到回到的耍水點了點頭,而後又繼續問道
“對了,不是都說江南之地炎熱難忍,陽光充沛嗎?怎麼咱們這一路下來,天上盡是烏雲了,一點陽光都看不見。”
說完,耍水還伸出手撫摸了一下迎面而來的微風,有些享受地說道
“這感覺,都快和中原的秋天差不多了。”
“這……”
听到這話,子貿看了一眼天邊的烏雲,有些不確定地道
“或許,現在恰好是江南的雨季吧。我听王……邦伯說,江南之地,本就是雨季多多的。這雨季一旦來臨,可不就得烏雲綿延,持續不散嗎?”
……
“沃氏宗伯,此處距離你口中所說的吳國,到底還有多遠的路程?”
商隊的最前方,被姜太公委任為“行動小組”組長的呂丁對著身邊的沃操問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有兩三日的路程,咱們差不多就能抵達宜國所處之處的大江北岸了。”
沃操恭聲回答道
“屆時咱們只要在江北點燃煙火,想來江南的宜國人就會察覺到咱們的存在,而後派船過來接應咱們。”
“兩三日後便能抵達吳國嗎?”
呂丁低聲呢喃了一句,而後點了點頭道
“唔,既然如此,那便請沃氏宗伯多多勞心了。只要此次行動能夠成功,我是一定會在太公面前為沃氏宗伯請功的。”
“多謝丁士!”
听到這話,沃操“一臉感激”地對著呂丁行了一禮。
“誒~不要叫我丁士。”
呂丁卻立馬將沃操扶起來道
“切記,從今天開始,我便是你們沃氏宗族的一個普通族人,名字叫沃丁,簡稱為丁,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
沃操表明上對呂丁唯唯諾諾,背地里卻早已對他破口大罵
“去你媽的叫你沃丁,狗日的佔便宜都佔到老子頭上來了!”
不怪乎沃操如此生氣,實在是沃丁這個名字對于他們沃氏宗族而言過于重要。幾百年前那個擔任商朝天子的沃氏祖先的日名就叫沃丁,後來他們這一支以“沃”為氏,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如果商朝還在的話,沃操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侮辱自己的祖先的。但是很可惜,現在商朝已經滅了,被商朝供奉了幾百年的沃丁廟也已經被周人摧毀了,再加上如今整個沃氏宗族都要仰仗周人的鼻息生存,因此哪怕呂丁如此侮辱自己的祖先,沃操也只能被迫忍受,不敢出言嗶嗶。
不僅如此,沃操還要不斷地自我安慰對方沒文化,不認識自己的祖先,因此才會取這麼個名字,以此來減輕自己內心的屈辱感。
呂丁可能沒文化嗎?當然不可能!能夠被姜太公選為本次特別行動小組的組長,呂丁的見識是絕對要高于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的,否則姜太公也不可能將這種重任交給他。
因此,呂丁是絕對知道沃丁是誰的,也絕對知道取這麼個名字會對沃操的內心造成多大的傷害,但是呂丁還是這麼做了,因為他要以此來測試沃操的服從性。
如果沃操在听到自己自稱沃丁之後有什麼過激反應的話,那就證明沃操對自己和周朝還沒有完全服氣,那麼自己就要重新考慮回去之後是否要替沃操向姜太公美言,以此來提高沃操以及沃氏宗族在周朝的地位。
反之,如果沃操在听到自己自稱沃丁之後沒有什麼過激反應的話,那就意味著沃操已經被周朝打斷了脊梁,是一條值得信賴的狗了。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自然就能沒有顧慮地為他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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