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這麼急匆匆的派人把本殿叫回來,就為了這個?”五皇子府前院正廳,墨書遠沉了面容,冷眼乜斜著茶案對面的青年。
那青年一身淺灰的收袂道袍,腰間系了條黑白相間的兩色宮絛,身材消瘦,身量中等,眼窩略凹,眼下烏青,唇上兩撇八字胡,腕上拴著串桃木珠,看著頗有怪異。
而兩人之間的茶桌上攤著幅三尺來寬的掛畫,那畫背面貼著漲朱墨泛黑的八寸黃符,符旁又落了兩個張揚的墨字——“彬白”。
墨書遠看著那畫,眉頭禁不住的蹙了又蹙。
“是的,殿下,請您稍安勿躁,听屬下細細道來。”宿鴻頷首,言辭間流溢著點點怒火。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花了整整一月,方才在寶宴樓中設下的八方運財之局,竟被馮垣那個混賬玩意給破了。
關鍵是他還破的悄無聲息——這不就是在打他的臉嗎!
“殿下請看這兩張符紙。”宿鴻道,自袖中摸出張同樣長約八寸的符紙,將之與畫卷上那道並排而放,“可否看出其中異處?”
墨書遠聞此眉尖微挑,眼睫輕垂便抻了腦袋,他盯著那兩張黃符,上上下下反復查看了數次,最後一撩眉眼︰“這兩個東西不是一樣的嗎?”
“非也。”宿鴻搖頭,抬指點向某處筆畫,“殿下您看,兩張符紙,此處運筆是不相同的。”
墨書遠抿唇︰“所以?”
“殿下,這兩張符紙雖樣貌相近,所出效果卻截然不同。”宿鴻說著用力一戳那畫上符紙,“屬下帶來的這符 乃是八方聚財之用,畫上這符則是散財聚煞之物。”
“沒記錯的話,這畫,仿佛是寶宴樓雅間里的那幅。”墨書遠不動聲色,“而你當日所設,也當是運財之局。”
“沒錯,屬下當日為寶宴樓所設,的確為八方運財之陣。”宿鴻應聲,越是想起這茬他心頭的火氣便越是旺盛,這會已然有了掙離胸肺之勢。
“殿下,有人調換了屬下先前設好的符 !”宿鴻拍案,面上愈漸猙獰,“且屬下懷疑,調換符 之人,就是那馮垣馮彬白!”
“哦?”墨書遠聞此單手撐額,勾唇一聲冷笑,“何以見得?”
“其一,看此符行 運筆,分明是標準的正|一手法,”宿鴻深深吐息,說話時卻仍舊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京中由此道|統出身之人不多。”
“且據屬下所知,京城之內,得受正|一寶 、有能力繪出此符的,不出五指之數。”
“其二,畫軸背側、符紙邊不出三寸處又落有‘彬白’二字,這的確是馮彬白的作風,且屬下仔細核對過筆跡,這兩字必是出自馮垣之手無疑。”
“其三,屬下搜查過寶宴樓,八處符紙皆被調換,無一處幸免,且在寶宴樓掌櫃稟報屬下之前,屬下並未察覺到那符紙已被人更換。”
“殿下,八方之局,陣分八方,其眼點之位極其難尋,即便是屬下,當初也花了足足十日,方才定下全部設符之處。”
“而那人,竟將它們悄無聲息的全盤換掉了。”
“由此可見,改陣者,若非道行深厚、根基深淵,便是對寶宴樓內陳設及屬下布陣手法極其熟識之人。”宿鴻攥拳,“前者多為不出世之高人異世,而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