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叛變,哦不,是投靠。
直接從豹哥的心腹,要變成老于的心腹了。
老于饒有興致,“那你能為我做什麼?”
“我——”小楊卡下了殼,“以後,我為您上刀山下油鍋,您放心,只要您說,我就絕對做得到。”
老于似笑非笑,“我又不是豹哥,不指望你們打天下,上刀山下油鍋,倒是不必了。”
“你要是真想表現,那就把豹哥他們前三年的真賬本給我找出來。”
他來了一個多月了,看的賬本都是一些表賬。
真正的賬本,豹哥並沒有拿給他。
想想也是,誰會把自己的命脈,交給一個才來沒多久的陌生人。
听到,老于提的這個條件,小楊的臉色更難看了,“于爺,您這是為難我啊?”
真賬本給對方。
那豹哥還不要了他的命,哦不,要了他全家的命。
“不麻煩,也不會找你了。”
老于微微一笑,人到中年,他身上不止沒有中年男人的油膩,反而還帶著幾分儒雅,長衫在他身上,多了幾分書卷氣。
他拍了拍小楊的肩膀,“小楊,你自己考慮清楚。”
是選豹哥。
還是選他。
對方是個聰明人,老于覺得他應該不會選錯。
小楊臉色明明滅滅,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一咬牙,“我把真賬本拿給您,您能幫我解決這次難關嗎?”
明兒的花姐就要來了。
這件事要是沒解決,他就是豹哥的替罪羊。
豹哥和花姐之間,到底是多了一層關系的,花姐當年愛的男人死了以後。
就把自己唯一的弟弟交給了花姐,讓對方照顧。
不然,以豹哥的腦袋瓜,也不會坐到如今老大的位置。
只是,那是豹哥和花姐之間的人情關系。
他跟花姐可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到時候,花姐一聲令下,要追責的時候,他可就完蛋了。
老于點頭,“自然。”
理所應當的篤定語氣,給了小楊三分勇氣。
他咬牙,做了最後決定,“那行,如果您這次幫我渡過難關,那賬本我就是偷,也給您偷出來。”
作為豹哥手里的頭等心腹。
他還是知道那賬本在哪里的。
只是,以前他和豹哥是一條心,防範著老于的。
所以,自然不會搭理老于了。
這一次,哨子的下場,讓小楊心涼,哨子也算是豹哥手下得力人員了。
可是,他被抓了,豹哥沒有任何表示,想去救出兄弟的意思,反而,他覺得這事麻煩,覺得哨子愚蠢,拖累了他。
沒把女人給他搞到手,還把自己搭了進去,連累了自己。
這也讓,小楊徹底看清楚了。
豹哥沒有心,他本質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他跟著對方,絕對沒有好下場。
與其這樣,還不如換一個聰明的老大,起碼,這個老大在關鍵時刻腦袋是清醒的。
能夠拉拔他們一把。
當小弟的,求得也不多,就求著對方在關鍵時刻,不要拋棄他們。
可是,豹哥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那就別怪他反水了。
看著小楊果斷的決定。
老于對著他豎起大拇指,“整個隊伍里面,我就只看好你一個。”
起碼,小楊是個聰明人。
小楊心里苦澀,聰明人有什麼用?
到頭來還不是個被拋棄的炮灰,還不是只能自己另尋出路。
“于爺,您就幫幫我吧。”
“這件事,你這樣——”
老于趴在對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小楊還有些不信,“這樣就行了嗎?”
只是,用拖字訣,這樣能解決嗎?
明天花姐來了,這件事如果還是這樣,豹哥還不是推他出去,當替罪羊?
花姐能饒得了他?
“當然。”
老于笑得神秘莫測,“小楊小楊,你怕是忘記我是誰的人了。”
誰?
當然是花姐的人。
而且還是自己人。
比起花姐曾經老相好的弟弟,他這個自己人的分量,肯定更重一些。
這樣的他,想保住一個小楊,還是沒問題的。
重點是,對方要把所有的責任,全部推到豹哥身上。
這麼愚蠢的人,實在是不該當老大。
小楊遲疑了片刻,但是又看著對方篤定的面容,他不由得放心了幾分,一咬牙,“您放心,我跟您干了。”
“不管輸贏,我都認了。”
“這才是對的。”
兩人的談判,外人無從得知。
只知道,小楊當天夜里跑了一趟所里,但是卻被人趕出來了。
不止被趕出來了,似乎還被打了一頓,有些鼻青臉腫的。
當豹哥看到這樣的小楊時,頓時脾氣大怒,“誰打的?”
小楊是他的心腹,誰敢打小楊?
這跟打他豹哥的臉面,有什麼區別?
小楊捂著臉,強忍著痛,“豹哥,所里那邊不賣我們的賬,跟咱們全部鬧翻了。”
他的臉,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話一說。
豹哥臉色陰晴不定,“具體怎麼回事?”
等小楊說完,豹哥慢慢坐了下來,“你是說,那個女人的背後靠山是新來的所長?”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心心念念,那個沒弄到手的女人。
這次,小楊徹底失望了,他心里那唯一一絲愧疚,也徹底沒了。
或許,他早該這樣做選擇了。
“是的,豹哥。”
小楊低著頭,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神色。
“那這女的後台還挺硬?不過,這樣才好,干淨的良家姑娘,才是最好玩的。”
想到這里,豹哥不由得會笑起來。
他睡過很多女人了,發廊的洗頭妹,擺攤的小姑娘,有些是強迫的,有些是對方主動靠上來的。
就為了他平日能夠多照看下對方的攤子。
像是遇到這種高知背景的,還是第一次。
就是不知道,對方的滋味如何?
豹哥摸著下巴,神情帶著說不出的猥瑣。
看到這里,小楊只是低著頭,不再說話,而老于卻是忍不住搖搖頭。
花姐精明了一世,竟然讓豹哥這種精蟲上腦的男人,來當這個區的老大。
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
至于,被條子抓走的哨子,似乎沒人記起他了。
這才是讓豹哥手下,最為難過的地方。
老大,似乎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了!
招待所。
顧寧她們一早就和葛衛國分道揚鑣了,葛衛國去了所內處理公務了。
而顧寧和吳秀靈,她們在隔壁的早餐店,吃了腸粉和豬雜湯河粉,便動身前往羅湖。
那邊才是她們要重點考察的市場。
顧寧她們前腳走。
後腳,豹哥就帶著人來到了招待所,點名道姓,“讓住在二樓的一位叫顧寧的同志出來。”
那招待所的招待女干事,看到是豹哥的時候,下意識地擰眉,“同志,我們這邊對住戶的信息,是保密的。”
“我說,讓顧寧出來。”
豹哥猛地一拍手,手掌砸在櫃台上,砰的一聲,整個招待所的大堂,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那招待所的女干事被嚇了一跳,“保安,保安,快進來。”
“有人非法闖入。”
這話一喊,豹哥的臉色更為難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
他都來了,竟敢還當著他的面,去喊保安。
前台女干事,“同志,您進了我們招待所,就要守我們招待所的規矩。”
他們是公私合營的單位,吃的也是公家飯,算得上是鐵飯碗。
她還真不怕豹哥這種人。
豹哥臉色更為難看了,“好好好,你牛,你牛。”
他豹哥在這一片,還從未受到過這種待遇。
過了一會。
保安來了,“李干事,怎麼回事?”
來的還不止一個。
都穿著保安的制服。
“這群人來問我要住戶的消息,我沒給,對方就要打架了。”
李干事沒有添油加醋,反而是老老實實的交代。
這話一說,保安擰眉,轉頭朝著豹哥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同志,我們招待所對于個人的入住信息,是有保密狀態的,還請你盡快離去。”
豹哥快被氣炸了。
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
真的是,都沒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當即從腰間,取下一把刀,就那樣往桌子上一拍,“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又是這麼一句話。
旁邊個子矮的保安,忍不住噗嗤一笑,“同志,在我們招待所,不管誰來,都要守我們這里的規矩。”
“哪怕是市長也是。”
“難道說,你的身份比市長還貴重?”
要知道,他們這個招待所當初剛建成,屬于鵬城第一家公私合營的招待所。
當時,市長也來體驗過一晚的,對方可都是按照他們招待所的規矩來的。
沒有要求任何特殊對待。
怎麼?
面前這小混子頭,就想來他們招待所充大蒜了?
也不看看這里是不是他能夠撒潑的地方。
豹哥听到這一番,譏誚的嘲諷,臉色當場就漲的青紫,“看來,我豹哥的名聲,在這一段,確實是不管用了。”
說完,他就朝著身後的小弟道,“給我砸!”
今兒的這場子,他是無論如何都要找回來的。
只是,隨著豹哥的一聲吩咐,按照往常來說,大家都會听他話的,上去就動手動腳砸東西。
但是,這一次,他身後的小弟們卻都是安安靜靜。
甚至,還有人忍不住出聲勸解道,“豹哥,這里是公家的招待所啊。”
可不是,他們以前砸的小攤販,小商戶。
這完全是不一樣啊。
豹哥這現在的一聲令下,這跟讓他們去砸派出所有啥區別?
這不是找死嗎?
可惜,豹哥這會被憤怒沖花眼,根本听不進去任何勸告。
“連你們也不听我的是嗎?”
他回頭,紅著眼去質問手下。
他不明白,從昨天晚上開始,怎麼一切都變得不順利起來。
手下們都囁嚅著,不敢吭聲。
“好好好,你們不敢動,我敢!”
豹哥說完,拿著刀,就開始看前台那玻璃和櫃子,瞧著那發瘋的樣子,似乎要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出來。
這一幕,看呆了眾人
他們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種傻逼啊。
敢來縣招待所鬧騰啊。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們招待所背後站的是誰?
就敢這樣胡作非為?
保安眼瞅著攔不住,前台招待的女干事,這會冷靜極了,“報警吧,現在就報警。”
保安愣了下,也很快反應過來了。
立馬朝著一個屬下遞眼色,讓人去報警,這邊又同時掣肘著豹哥。
但是,因為豹哥手里拿著刀,對方瘋了一樣亂砍。
其實並不方便拿下,但是出于職責,保安們還在盡力。
盡力保全大堂內的財物安全。
招待所離派出所並不遠。
不一會,派出所就派人過來出警了,並且,來的還有葛衛國這個所長。
其實,下屬們不明白,這種案子,葛衛國身為所長這種大領導,做什麼要去啊。
實在是和身份不相配啊。
奈何大家勸不住葛衛國,也做不了葛衛國的主,就只能由著對方帶頭來了。
不得不說,專業的事就要專業的人來辦。
保安們制不住的豹哥,在葛衛國的手里,沒撐下十個會合。
就被擒拿了。
被制住胳膊的豹哥還在叫囂,“松開,松開,我和你們所內的所長,是稱兄道弟的好兄弟,你敢抓我?等你們所長回來了,我看你怎麼交代?”
這才是他有恃無恐的原因。
至于,昨天下屬跟他說,所內新換了所長,這被精蟲上腦的豹哥,早已經忘記到九霄雲外了。
隨著,豹這一聲叫囂。
整個大堂內都瞬間跟著安靜了下來。
應該說是死一樣的寂靜。
身為葛衛國的下屬,更是立馬撇清關系,“葛所長,不要听這個人瞎說,這個豹子和我們所長根本不熟悉,所長和他沒說過超過三句話!”
這不是紅口白牙說瞎話,污蔑人嗎?
還當著這麼多人的污蔑,擺明了是造謠他們人民公僕的形象啊。
這哪里了得?
隨著下屬的解釋,別說豹哥了,就是豹哥那一群帶來的小兄弟,都有些為自己的老大尷尬起來。
這太他媽離譜了。
還說和所長認識。
難道他不知道面前抓他的是誰嗎?
他們這群小弟都去打听清楚了,這位是新來的所長啊。
他們的老大從昨晚上到現在,對于外面的消息,真的一點都不打听,不觀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