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緩緩打開,一陣強風從宮殿內中吹出,吹得一行人連站穩都有些困難。
昂熱站在敞開的大門前,在一陣激動後忽然站住了,宮殿內外保持了絕對的沉寂,那柄只有20厘米長的折刀在他的身側緩緩的垂下。
他感知到了那股威壓,那股熟悉的威壓,那股一百零九年前就層壓在他肩頭過的威壓!
昂熱閉上了雙目,停止了自己的呼吸,狂跳的心髒驟然減速。
他精神恍惚,仿佛回到了一百零九年前的卡塞爾莊園之中。
“昂熱,你要干什麼!”
“昂熱,你回來!我的言靈比你更適合面對這種狀況!昂熱!”
“該死,酋長和老虎跟我一起上山!山彥,你帶剩下的人守住酒窖入口!準備好來福槍!煙灰,還有你的克伯虜炮!”
“梅涅克,站在樓梯口,不要動!”
“梅涅克……山彥……”
恍惚中,昂熱回憶起了他最在回到酒窖那間解剖室時和梅涅克和路山彥的對話,那好像是他們最後最後的對話……但,卻似乎也並不是對話……
昂熱垂下頭,看著地下橫流的鮮血。
那是莫德勒醫生和他的助手們流淌在地上的鮮血,也有從李霧月心髒里濺出的鮮血……
滾熱的血漿在圍著解剖台的白布簾上流淌,地窖頂上也有粘稠的血滴慢慢地墜落,散落滿地的素描記錄和醫袍都變成了血紅色,那些肢體碎片讓人不敢把它們和人類聯想到一起去。煤氣燈依舊亮著,照出血紅色布簾中那張精鋼的解剖台。
踏!
踏!
踏!
昂熱一步步向前走的,他的步子並不快,而且步子邁得很小,但皮鞋踏在地上發出的腳步聲在這金碧輝煌卻無比沉寂的大殿中格外響亮。
貝奧武夫、卡德摩斯、齊格魯德和聖喬治看著昂熱就像個積郁成疾即將舉槍自殺的老人家一樣渾渾噩噩地前進著,卻沒有上前阻攔。
這樣的威壓,對方必然是初代種,也就是那兩位天空與風之王的雙生子了。
血統強大的龍類身邊有一層精神屏障,會讓血統低微的龍類和混血種陷入幻境,而作為初代種,天空與風之王自然也有。他們不能確定昂熱是不是被幻境所迷惑和控制,不敢貿然上前阻攔。更何況,昂熱的死活和他們又有什麼關系?
不,也是有些關系的,他們可以將昂熱當成誘餌,趁著天空與風之王對昂熱下殺手的瞬間偷襲 !
昂熱還在前行著,只是他的腳步,似乎變得更加沉重了。
昏暗的大殿中並沒有任何的燈火,昂熱的身形徹底隱入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個身影依舊緩緩前行著。而貝奧武夫等人為避免天空與風之王先對他們下手,也不敢點燃黃金瞳觀察昂熱的狀況。
!
昂熱的身上傳來了一陣鐵片晃動發出的脆響。
如果此時是陳鴻漸等人在,一定明白昂熱在干什麼。
黑暗中,昂熱脫下了黑色的西服和雪白的襯衫,只留下一條短褲,一個小挎包,露出那健碩的身姿。
顯然昂熱並不是要在兩名雄性初代種面前耍流氓,更不是想用美男計。
“喪葬時的禮服我只帶了這一套,備用的在酒店,我懶得再去取一趟,希望我們的戰斗不會波及到它。”
昂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那肌肉分明的後背上紋著的猛虎和夜叉也隨著他的身軀顫動而跳動著,就好像它們隨時會脫離皮膚撲出來和眼前的敵人搏殺一般。
他摘下了那副眼鏡,瞳孔中的銳意再無外物遮蔽,滿頭白發的花花公子變成了那個要為所有龍類親手送葬的復仇男神。
一度暴血,釋放獅子之心!
二度暴血,釋放龍之心!
三度暴血,釋放龍王之心!
四度……暴血!
骨刺突破肌膚,一枚枚青灰色的龍鱗覆蓋了昂熱的全身,化作那護體的鱗甲。他的臉上罩著青灰色的面具,十根手指變成了十根青灰色的爪子。
現在的昂熱看上去就是一頭頭角崢嶸的凶獸,凶戾的氣息從體表溢出,襲向四面八方,包括貝奧武夫一行人!
他的目光如刀劍一般銳利,緊盯著眼前的壯漢和那依舊是人類般外表,與一百零九年前保持一模一樣外貌的年輕稚嫩的男孩!
“人類,我名仄費羅斯,李霧月只是我曾經身化人類時的名字罷了。”
男孩的身軀不再干癟,白皙的面孔不再沾著猩紅色的鮮血,溫柔得像是美玉,也依舊面無表情。 的眼楮里發出遠比黃金刺眼的光芒,雙手上覆蓋著鐵青色的鱗片就像冷鍛鋼那樣堅硬,但整個人卻帶著一股神聖的氣息,仿佛聖子沐浴而出。
“而且,我並不記得和你有過什麼來往,但你的眼中卻滿是仇恨和瘋狂。”
昂熱的左手緊握著那柄20厘米長的折刀,李霧月的話……不,仄費羅斯的話進一步如同一顆火星落入了那煤礦般的心髒中,轟的一聲燃起了沖天大火!
“你說……你不記得,是嗎?”昂熱壓低了聲音說道。
仄費羅斯對著身旁的諾托斯點了點頭,走上前,疑惑地看了一眼昂熱的脖頸,說道︰“也許有發生過什麼吧,只是我剛剛甦醒,對于上一條命時發生的事情已經忘卻,記起來需要時間。”
“這樣嗎……”昂熱垂下了頭,過了很久才說道,“那麼,我就幫你回憶起來!”
昂熱一把扯下脖頸上掛著的那塊銀質銘牌,拋向天空,用標準的中文大怒吼道︰“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隊仗千萬,統領神兵,開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那是道教的開旗咒,而這塊銀質銘牌則是是一種召喚神兵鎮邪的煉金咒符,是曾經的西夏貴族們在封印著李霧月的棺材中用以鎮邪的煉金法器。
銀質銘牌在空中一震,仿佛汽燈那樣強烈的光一閃,一瞬間無數幻影散逸出來,那是一支縱馬飛馳的重騎兵,凌空向著仄費羅斯壓下。
“原來是這個啊,難怪我剛剛就覺得你脖子上的東西有些眼熟。”仄費羅斯毫不在意地看著那支襲來的重騎兵,反而是回過頭看向了自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