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光鏡中,昴老板將盛著水的湯鍋放在地上,然後搬了個座位坐下,脫下鞋襪將腳丫子放了進去。
現在是七八月份的天氣,室外氣溫近四十度。
昴老板上半身光著膀子,下半身穿個大褲衩,腳上穿的卻是一雙不透氣的綠色膠鞋,里面棉襪子穿了足足三層。
看著他把一雙雙濕透的襪子從腳上揭下來,王歷隔著屏幕都能聞到味道。
王歷這輩子都忘不了昴老板把腳丫子放進湯鍋後,那一臉愜意的享受表情。
“嘔,嘔,嘔!”
王歷愣了足足有半分鐘,在看了一眼已經連湯都被喝干淨的面碗,當場扣著嗓子干嘔起來。
難怪這里的雞湯如此清澈,原來這狗曰的老昴根本就沒有用雞來煲湯……可不清澈嘛。
“你惡不惡心啊,出去。”
隔壁桌的食客聞聲忍不住沖王歷嚷嚷。
王歷無語。
老子這還叫惡心?你要是知道你吃的是啥估計更惡心。
“你們早就知道是這玩意?”王歷強忍著干嘔,問四人道。
“都跟你說了讓你別看,你非不听,還要專門看看怎麼做的,這能賴我嗎,哈哈哈。”廣目天王是個蔫壞的家伙,這時候還不忘嘲笑王歷道︰“你要是不看不就沒這事了。”
“擦……這是什麼道理?”
王歷愕然,難道老子不看,這就不是洗腳水了?
“不知道就不會犯惡心。”廣目笑的跟彌勒佛似的。
王歷︰“……”
只要我看不見,就是不存在,原來廣目天王才是最早的自我催眠大師。
“也不用那麼惡心。”持國天王道︰“老昴到底是天上昴宿,他的洗腳水對你們凡人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昴宿?”
王歷沉默。
原來昴老板竟然是天上的星宿,和奎木狼一樣位列二十八星宿之一,大號昴日雞。
香江市場當真是臥虎藏龍,賣棺材的是閻王,賣雞湯面的是昴日雞,怪不得他做的雞湯面這麼有滋有味。
想到這里王歷又忍不住開始干嘔。
道理王歷都懂,可一想到老昴洗腳的場面王歷就忍不住犯膈應。
“二哥,你輸咯。”
一旁的多聞天王笑的更開心,伸手就要那增長天王的寶劍。
“玩去!”
增長天王照多聞天王腦門上就是一個腦瓜崩︰“小孩不學好天天賭博,我得給你長個教訓。”
說著,增長天王把劍又裝回了口袋。
多聞天王眼淚汪汪,一臉委屈。
廣目天王笑嘻嘻的看著倆人道︰“他要能長記性,你有一萬把青鋒劍現在都是他的了,明知道你是啥樣賭品還和你玩。”
“你也不是好東西。”二人怒視廣目。
“好了,都別鬧了!”
見這三人又開始因為這點破事掐起來,老大持國天王板著臉瞪了三人一眼。
“……”
三人趕緊低頭,似乎很怕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老大。
接著,持國天王問王歷道︰“我們現在將老板叫出來,在人間不會違反法律吧。”
多穩重一人啊,做事之前考慮的相當周全,還知道不擾民。
“不會。”王歷咬牙切齒。
雖然四大天王不想違法,但王歷現在已經想犯罪了,恨不得現在就把昴老板撕成八瓣用洗腳水腌制起來。
這狗東西簡直刷新了王歷的三觀,出來開店還有這麼惡心的?
“不要那麼苦大仇深。”持國天王見王歷這幅表情,安慰道︰“你喝洗腳水這事我們會為你保密的,至少不會讓凡人知道。”
“我他媽謝你了。”王歷哭笑不得,原來持國天王這麼會安慰人。
“服務員,這面太好吃了,能讓我見見你們老板嗎?”持國天王招了招手,喊來了服務員。
“您稍等。”
服務員沖持國天王笑了笑,就去了後廚。
不一會,昴老板圍著一個白色印著小黃雞的圍裙,一邊擦手一邊來到了大廳王歷幾人面前。
王歷強忍著揍他一頓的沖動,站起來一把拽住了昴老板的衣領。
老昴嚇了一跳,連忙問道︰“王哥,你啥意思?幾個月不見這麼熱情的嗎?”
“這幾位你認識吧。”
王歷指了一下面前四大天王。
“咦?哥幾個也來了啊。”
看到四大天王,老昴稍稍意外了一下,竟然一點也不害怕,和獅駝嶺三怪看到二郎神簡直天壤之別。
想想也沒毛病。
二哥是戰神啊,還天天捕殺珍稀動物,獅駝嶺哥仨害怕二哥是發自內心的。
四大天王是天庭保衛科長,二十八星宿也是上層神仙比他們級別不低,大家混的這麼熟不害怕很正常。
“老昴,你又賣洗腳水給人吃了。”增長天王一副調侃的語氣道︰“忘了上次被奎木狼按著揍?毛都拔光了。”
“二十八星宿自己的事,能叫揍嗎?那叫互動。”老昴臉色陰晴不定。
不難看出,昴日星君賣洗腳水給別人吃是有前科的,奎木狼貌似也著過道。
得知這一點後,王歷心里平衡了一些。
“想不到堂堂昴宿,竟然下來賣雞湯面,你也太沒追求了吧。”廣目嘆息道。
“哎,混口飯吃,畢竟有老娘要養活。”
老昴一屁股坐在王歷位置,給幾人一人遞了根利群嘆息道︰“世道不一樣了,神仙再這兒也不好混,別說是我,你們哥幾個在這兒照樣也只能找到看大門的工作。”
“切!上次打賭你欠我的金蛋什麼時候還?”多聞問道。
“金蛋?”
王歷上下打量了老昴一眼。
如果沒記錯的話,老昴應該是只公雞,公雞也能下蛋?
老昴道︰“等回去的吧……金蛋都被我賣了買房子了。”
“買房子?那玩意能值幾個錢?”四大天王一臉疑惑。
能值幾個錢?
王歷一臉無語,到底是四大天王,平日里高高在上根本不懂人間疾苦。
“一看就是剛下來的……”
昴日星官搖頭嘆息。
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
剛下來的神仙,個個桀驁不馴,自以為天下無敵,以他們的本事在人間怎麼都能混出個名堂來。
而像奎木狼和獅駝嶺三怪以及老昴這種早就來到人間的妖怪,已經嘗盡了人間的酸甜苦辣,知道世道艱辛,平日里做事都是一副被磨平稜角的樣子。
當年威風凜凜的三大妖王,三千塊錢一個月混個溫飽就很知足。
傲氣如奎木狼,甘願當一只流浪狗只求不被人抓走吃掉。
老昴勤勤懇懇,起早貪黑的從早餐店干起來做個體戶,就為了養家糊口照顧老娘。
就一個字——不容易。
只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才能真正看清這個社會,四大天王的路剛開始而已。
想到這里,王歷突然有點同情老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