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風流第1252章血戰野狗嶺
江斌和豐城侯李昱率領的大軍在趙家莊左近就地扎營休息。倒也不是因為趕了幾十里的路兵士們疲憊所以才這麼做的，而是江斌接受了李昱的建議，決定等待天黑之後再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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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上午的那次進攻的情形，江斌心有余悸。己方沖鋒的五六百騎兵在極短的時間里便被全部射殺，那場面簡直令人感到恐怖之極。隨後的炮擊轟炸也同樣如此，讓江斌差點嚇丟了魂。
短短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里，造成上千人的傷亡，這哪里是打仗，簡直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來時路上，江斌向李昱講述了這令人恐懼的過程，同時向李昱征求進攻之策。
李昱是團營提督，長期領軍，見多識廣。對于張延齡的火器，團營侯爺們其實都早已經知道威力，也都見識過試射的場面。所以李昱當然知道這些火器的強大殺傷力，但同時也知道一些規避和解決的辦法。
李昱的辦法很簡單，除了制作推進掩體掩護士兵沖鋒之外，另外一個簡單的辦法便是趁著黑夜發動進攻。因為火器的攻擊需要測算距離瞄準，這都需要看到對方才可以進行，否則便是盲目的轟擊。
所以，李昱給江斌的建議便是，等天黑之後悄悄發動進攻。上萬兵馬只要摸到圍牆下方，靠著兵力的優勢，突破圍牆易如反掌。一旦近距離肉搏，火炮和鳥銃便沒有施展的余地。
需要防備的是對方近距離殺傷力很強的那種金瓜雷，丟在人群中會造成極大的殺傷。但是，這本就是一次魚死網破不惜代價的進攻，死傷是不能避免的。只要最終攻進這座山嶺堡壘，便是勝利。
江斌接受了李昱的建議。所以兵馬抵達之後，便在趙家莊及其左近位置就地休整等待天黑。同時利用天黑前的時間，制作了大量的木排作為防護。同時，江斌也召集眾千戶和錦衣衛衙門高級將領們，向他們下達了這一次進攻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命令。
江斌跟眾人明說了。他是立了軍令狀的，如果攻不下野狗嶺，他便要人頭落地。江斌咬著牙惡狠狠的說，成功了的話，自己自然會論功行賞，給諸位加官進爵。但如果失敗了，在自己人頭落地之前，他也一定會拉著眾人一起墊背，自己會將他們全部砍了給自己陪葬。
這可不是恐嚇，了解江斌的人都知道，他是干得出來的。江斌這幾年無論在外四軍和錦衣衛衙門之中的清洗，手段都是冷酷之極的。也正因如此，在極短的時間里便建立了威信。或者說那是一種威脅。在這幫行進提拔的千戶們眼中，對江斌是很恐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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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所有人都知道，這次進攻必須不遺余力，否則真的會腦袋搬家。
天很快黑了下來，陰沉的天氣沒有夕陽西下，只有黯淡的暮色。當西邊天空最後的亮色消逝之後，野狗嶺周邊的村落和曠野成為了一片黑暗之海。
但于此同時，野狗嶺卻像是黑暗海洋中的一條巨大而華麗的大船，將它瑰麗的夜景展現在黑暗之中。
無數的燈籠在山嶺上點亮，圍牆，房舍，箭塔，樹梢，炮台，以及道路兩旁的燈柱上掛滿了風燈和燈籠。野狗嶺的照明系統雖然依舊是傳統的燭火油燈組成的，但是依舊營造了璀璨華麗的效果。
這可不是為了展示奢華的燈光夜景，而是實際的需要。野狗嶺這幾年來可謂是日夜不停的運轉，數十個作坊和裝配工坊，上千工匠和工人每天不間斷的工作。無論張延齡在海外作戰期間還是回到大明之後的軍火的需求，以及龍江造船廠鐵甲寶船的制造和船只上面所有的火器的配備，需求極大。
各種鳥銃機槍火炮手雷的制造，各種冶煉裝配打造研制等等幾乎是日夜不停的進行。由于制作工藝的相對落後，鑄造的標準零配件佔比不到一半，剩下的都需要手工完成。需要時間和人力去保證數量。
各種原料的需求也是極大，西山莊園這條大道上，日夜不停的有各種車馬進出，運送木頭石頭木炭火藥生鐵配料等等各種物資的車馬絡繹不絕。
為了保證夜間的工廠的運轉，所以山嶺所有的道路兩旁都栽下了燈桿，安裝了琉璃罩的固定防風燈照明。光是這一點，夜幕之下整個野狗嶺四通八達的道路旁的燈光便足以形成燈火輝煌的效果了。更別說三道圍牆上為了安保需要安裝的琉璃風燈，各作坊廠房房舍內的燈光照明以及居住區的燈光。
總之，野狗嶺兵工廠一到夜晚，遠遠看去便像是燈火輝煌的仙境一般輝煌華麗。毫不客氣的說，野狗嶺的夜晚比許多大州府的夜市還要明亮和瑰麗。從氣質上便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似乎它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
即便是天黑之後開始行動，準備進攻野狗嶺的一萬多名錦衣衛兵馬，也對眼前野狗嶺夜晚的美麗而感到贊嘆。然而，他們不得不要進攻這座仙山一樣的地方，毀滅他們的美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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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更時分，一萬一千多名校尉抵達進攻位置。這一次江斌沒有分兵幾路，他選擇的是從東側集合全部力量進攻。
這麼做有兩個考慮。一則是地形已經探查清楚了，西邊和北邊的地形陡峭，不利于進攻。而南邊有個大水庫，不利于兵馬展開。東側地形開闊平整，有利于大軍展開陣型進攻。
二則是因為夜晚的分兵進攻對統一進攻不利，發射信號會暴露進攻時間。通過命令傳達又會很麻煩，想要達到同時進攻的效果很難。還不如用優勢兵力集中進攻一處，更利于指揮和突破對手。
只要能夠摸近一定的距離之內，就算被發現了，這麼多兵馬在里許範圍里的強攻也會讓對手根本難以招架。
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任何信號。江斌在黑暗中輕聲的下達了進攻指令之後，對野狗嶺的規模龐大的進攻便于初更時分開始。
黑壓壓的錦衣衛校尉散布在野地里，頂著簡易的木排盾牌，貓著腰，踩著泥濘的野地向著野狗嶺外圍圍牆摸近。他們就像是一群緩慢而笨拙的烏龜，走的極慢，但是隱沒在黑暗之中悄無聲息。又像是一群嗜血的野狼，低沉的喘息著，緩緩的靠近著。
很顯然，野狗嶺的守軍並沒有察覺敵人的進攻，圍牆上晃動的燈光和人影依舊呈現出散漫無序的狀態。在進攻方鋪天蓋地的兵馬抵達兩里外的炮擊有效射程的時候，也並沒有任何一顆炮彈落下。
江斌緊張的心砰砰跳，但他對此刻的情形甚為滿意。只要對方沒有發現他們的進攻，進攻兵馬只要能夠抵近野狗嶺下方圍牆百步步外沒有遭到致命打擊，那麼後續他們便可以在極短的時間里沖到圍牆下，完成對圍牆的進攻和佔領。
進攻的士兵們繼續緩緩的在黑暗中潛行著，腳下的泥土泥濘難行，但是此刻這已經不是他們所擔心的。他們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前方圍牆上的對手，生恐被他們發現。最前方的校尉們幾乎是手腳並用的往前爬行，便是為了隱匿聲響，藏匿行蹤。
兩里，一里半，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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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方的校尉士兵們越來越近，上萬人的進攻兵馬已經完全展開陣型。散布在里許寬，三里長的整片田野上。密密麻麻的蠕動著。
五百步，三百步，兩百步。
先頭兵馬已經可以听到圍牆上對方士兵的說話聲和腳步聲了。一切已經成功在望。
然而，突然間，從野狗嶺外圍圍牆上 之聲大作，一排焰火彈沖天而起，斜斜射向田野上空，同時劇烈燃燒，發出刺目的白光。
那是照明彈。
幾十顆照明彈在空中燃燒，頃刻間整個圍牆外延數里方圓之地亮如白晝。所有潛行在黑暗中的校尉兵馬呆呆的仰頭看著天空愣住了。他們像是光著身子在黑暗中行走的小偷，猛然間被曝光在陽光之下，被抓了個現行。所有人在那一刻都愣在了當場。
“敵人進攻。開火！”圍牆上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聲在黑夜之中清晰而響亮。
進攻的錦衣衛兵馬此刻才回過神來，知道行蹤已經暴露。
“殺啊！沖過去！”領軍的千戶百戶旗官們大聲吼叫起來，所有的錦衣衛校尉也都開始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圍牆沖鋒起來。
轟鳴聲起，圍牆上鳥銃開始射擊，機槍開始掃射。呼嘯聲中，山坡平台上的火炮開始轟鳴。炮口爆出的火焰在暗夜中甚為顯然，東側十幾門火炮開始轟炸，炮彈的尖嘯聲在夜空中刺耳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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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前還是一片安靜的戰場，此刻已經是一片喧囂。火器轟鳴聲，喊殺聲，叫嚷聲，號令聲，警哨聲響成一片。片刻前還是靜謐安寧的黑暗野地里，此刻到處爆發出刺目的爆炸的火光。開花彈在空中爆炸，爆炸的氣浪和碎片將曠野中的校尉炸的抱頭哭喊。錦衣衛兵馬數量龐大，雖然已經展開了陣型，士兵們並不密集。但是整片戰場上都是錦衣衛兵馬，炮火想不命中都難。
當然，因為陣型全部散開，傷亡的人數不算太慘烈。一發炮彈最多掀翻三四人而已。但即便如此，炮彈在頭頂和身邊炸裂的威勢，還是令許多根本沒經歷過這一切的錦衣衛校尉屁滾尿流魂飛魄散。
“草他娘的。”江斌在後方怒罵不已。
本以為可以摸得更近，沒想到卻被對方發現了，也不知那里出了問題。看起來對方不像是瞎蒙的，因為同時打出那麼多照明彈，定是因為發現了蹤跡。
江斌那里知道，在外圍兩百步內有野狗嶺的預警系統。很簡單的繩索預警系統被觸動了。進攻的錦衣衛校尉們在抵近時幾乎同時觸動了數十條在荒草從中的拌索，而這些拌索連接的另一頭便是圍牆外圍的一些可以發出聲響的鐵片。
叮叮叮的鐵片聲已經告訴了早已高度戒備的守軍，敵人摸到眼前了。所以才會打出照明彈，發起打擊。
此刻埋怨也是無用了，這時候唯有進攻一途。江斌伸說脖子大聲吼叫起來。
“全軍猛攻，後退者死。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