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不可能是墨玖自願的，哪怕他的舉動看起來像是如此，但寒傾顏還是從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絲死寂的神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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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絕望都生不出來，只剩空寂、麻木……<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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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刺骨的疼痛都沒有讓寒傾顏變色，但墨玖此刻的這般姿態，卻是讓她的臉龐都猙獰到有些扭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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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墨玖‘汪’了一聲，叫聲里蘊含的驚慌與恐懼讓寒傾顏清醒了一些，就看見墨玖兩眼驚恐的望著她，臉上的神情卻是變得更加討好與諂媚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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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身不由己，這樣的察言觀色，這就是墨玖過去的日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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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以為之前那樣的心痛就是極致了，卻沒有想到內心還能更疼，連呼吸的權力都一並被剝奪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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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此刻的痛苦，恐怕還不及墨玖曾經遭受過的那些傷害的千分之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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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閉上眼楮，深呼吸一口氣，再睜開時，露出了一絲似哭非哭的微笑︰“陛下，臣冒犯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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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彎腰就去抱墨玖，他下意識的想要掙扎，但身軀立馬僵硬住了，在她的懷里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稍微不順從，就引來一頓毒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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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死死咬著牙，不讓墨玖看見自己眼里的沉痛，把他抱回了龍榻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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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對墨玖而言不像是一個溫暖的被窩，更好似一道鬼門關，他一被放到身上，就迅速爬了起來，又要滾下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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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寒傾顏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他。<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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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玖的眼楮里終于流露出了新的情緒，是微弱的震驚與疑惑，不明白為什麼寒傾顏要接住他。<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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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能夠感覺到寒傾顏對他的善意，于是他對她的態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變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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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墨玖輕輕叫了一聲，用腦袋微微蹭了一下寒傾顏的脖頸。<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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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的表情僵住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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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言行舉止，真的徹底淪為了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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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怎麼可能因為自己這樣一點兒的善意就改變對她的態度？真要是如此，那麼那些得到他信任的人想要傷害他，不就變得輕而易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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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一怔，頓時明白了什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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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被蛇咬，才會十年怕井繩。<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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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從來沒有人用過這種方式傷害墨玖，他才不會對此心生警惕和恐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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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寒傾顏不相信那些人如果得到了墨玖的信任，會不把這份信任用來作弄他。既然如此，那就說明從始至終，那些人對墨玖都沒有給予過哪怕一絲善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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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墨玖而言，到底是好是壞？<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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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不知道，她只是生出一陣濃郁的心疼與憐惜，把墨玖抱在懷里，克制又溫柔。<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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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把他放回了龍榻上，原本平靜的墨玖立刻面露恐慌，開始掙扎起來，要翻滾下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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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看在眼里，終于懂了，一定是墨玖的繼父不允許他睡在床上，還因此狠狠懲罰過他，才會讓他如同驚弓之鳥一樣，觸之即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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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的呼吸愈發急促，對墨玖姐姐和他繼父那些人的恨意近乎無限制的上漲，忽然在某一刻，她愣了一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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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確實應該恨她們，因為是她們把墨玖變成了這副模樣，但讓他陛下又重回噩夢的人……難道不是她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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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如果她恨得想要鞭尸她們，那麼她自己也是最應該死去的人才對。<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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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自嘲一笑，百步笑百步，她又憑什麼心安理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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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樣……罪無可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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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恨意收斂下去，只剩下對墨玖的懺悔、自責、心疼……當務之急，應該好好照顧陛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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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聲音嘶啞︰“陛下，不要怕，您可以睡在這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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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玖听懂了，雖然他成為了人犬，但思考方式自然還是人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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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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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看著墨玖眼里詢問的眼神，理解了他這叫聲里的含義︰‘我真的可以睡在這里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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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她輕聲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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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墨玖高興的叫了一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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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的地方從地上換成了床上，就讓陛下這樣高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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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壓抑住眼里的痛色，而她雖然痛苦，但也發現了現在的墨玖依舊有著恢復的可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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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好好照顧他，就有機會。<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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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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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天開始，寒傾顏換了一種方式照顧墨玖，同時也在循序漸進扭轉他身為人犬的習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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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就是人，潛意識又怎麼可能習慣和接受狗一樣的生活方式，只是礙于那些人的淫威，在迫不得已之下才只得強行扭曲、改變自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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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了寒傾顏溫柔的引導，墨玖改變的速度很快，一段時間之後就已經重新接受了雙腿走路、睡在床上、用筷子吃東西等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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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有一件事，任由寒傾顏如何勸慰和引導，墨玖都遲遲不肯做，那便是開口說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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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言語功能仿佛真的退化成了一只狗，只會‘汪汪汪’的叫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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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寒傾顏知道，不是墨玖真的不能口吐人言，只是她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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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辦法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寒傾顏嘗試了好幾天都失敗了，最後只得去求助林沐心。<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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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讓墨玖現在的情況被其他任何人知道，可眼下卻只能如此。<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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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可以不透露出墨玖的具體情況<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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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讓人恢復說話的能力？”林沐心沒有感到震驚，她習慣了解決問題，沉吟思索一會兒，問道，“他是因為什麼才喪尸了說話的能力？”<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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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沉默片刻︰“我不知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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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那些人對墨玖做了什麼，才能讓他到死也不肯發出一個正常的音節，更是在她每次要他不需要汪汪叫時，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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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心眉頭微蹙︰“那就麻煩了。解決這個病癥其實很簡單，人喪失自己的某些東西，行走、說話、感情……通常都是受外界的影響，只需要找到是什麼東西影響了他，就很好解決。但要是不知道……必須先把這個東西找到才可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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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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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傾顏回到寢宮，便開始測試是什麼東西讓墨玖不敢口吐人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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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測大概率是一件物品，便著重從這里入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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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讓人嘗試了許多，墨玖都沒有什麼反應，直到她拿出一塊掌嘴的木板……<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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