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老方！你可不能死啊，這一仗打的漂亮，我還欠你兩根金條呢！你不最喜歡金條嗎？”
當端午找到方記者的時候，方記者已經面無血色，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
他的左側腹部被小鬼子捅了一刀，傷口很深。當時雖然包扎上了，但血依舊止不住。
醫務兵只能一直用手按著，等待戰爭的結束。因為當時672團，671團都在打仗，即便知道方記者傷勢嚴重也沒有這個機會把他送回來。
更何況當時方記者也不允許送他回來。
當然了，這不是因為他想死，而是把他送回去一定會死很多人。
方記者不想用別人的命來換自己的命，于是他這樣出血足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血都要流干了，換做一個普通人恐怕早就死了。
但方記者還有一股子執念，在彌留之際再見端午一面。
端午的呼喚聲，他听到了，微微的睜開眼楮再也沒有之前的神采奕奕，宛若整個人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他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道︰“你的錢，我恐怕用不到了。”
方記者的聲音極低，端午只能貼在他的嘴邊才能听清楚他說出的每一個字。
端午有些眼窩濕潤，因為方記者是他為了突圍拉到隊伍里來的。
雖然端午給了方記者五根金條，但與一個人的命比起來，這五根金條根本不值得一提。
方記者是出賣情報用來換取收益的。還記得他在租界與西方人的交易，一個情報就換了西方人一萬塊美金。那些錢可不比端午的金條要少。
所以倘若真是為了五根金條，方記者是不會去跟著端午冒險的。
他是被端午那種精神感動了，想要幫他一把。
換句話說，就是他的魂也被端午給喚回來了。他又變成了一個有血性的中國人。
當然了，他等端午來見他最後一面，絕對不是只為了說一句告別的話，或者是說金條我不要了。
而是要讓端午為他辦一件事，到南京他的住處，找到一個信封，信封里有一把鑰匙，能打開中央銀行的一個保險庫，那里放著他這一生的積蓄。
然後讓端午拿著錢，去贖一個人，這個人在南京路的百樂門，名字叫做白娘子。
“恩，我知道了。”
端午點頭應道，方記者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端午沖著方記者的遺體敬禮，這一刻，趙北山，還有四周的獨立團，112師的戰士，則同時敬禮，向這位不是戰士的戰士致敬。因為正是因為有了他，特遣隊才能端調日軍116聯隊的指揮所，令鬼子在指揮上出現了混亂，從而導致了整個戰役的勝利。
他們懷著敬重的心，緬懷這位拿著筆桿子的戰友。
良久後，端午擺了一下手，士兵們將方記者的遺體抬了下去。
趙北山此時感嘆道︰“老方真是一個性情中人啊！”
“••••••••••••••••”
端午無語，心道︰你們是物以類聚。百樂門那是什麼地方？去那里鬼混的能有好人？
不對，好像能去百樂門的人都是好人。
不過听趙北山話中的意思，他好像對百樂門很熟悉，端午便問道︰“老趙，你認識那個白娘子？”
趙北山搖頭道︰“沒有這個機會，白娘子是百樂門的頭牌，能與她見面，舞上一曲的不是富甲一方的富商就是高官或者是軍界的高級將領。像我們這樣的人，恐怕連她的出場費都付不起。唉！”
趙北山嘆氣，竟然有些英雄氣短的感覺。
不過說的也是，他堂堂一屆保定學府的高材生，戎馬生涯十數年，結果連一個女人的出場費都付不起，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端午想了想，安慰道︰“沒事老趙，等老子到時候帶你去見見世面。”
“•••••••••••••••”
此時，該輪到趙北山無語了，心道︰團座，你是不知道百樂門那是一個什麼地方，那就是一個揮金如土，上流社會雲集的地方。你還要帶我去見見世面？你還當那是小城鎮的翠雲樓呢？
但趙北山也不敢打擾端午的心氣，而且剛剛方記者的話他也听到了。方記者留了錢，讓他們去贖人，或許真的有幸能見到那位傳說中的白娘子。
“報告特派員，南京來了電話。”
正在這時，又有通訊兵跑來報告。
“誰的電話？”
端午先問，要是沒有必要的電話，他就不接了。因為江陰要塞的這一仗雖然打完了，但是很顯然日軍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他現在需要的就是快速打掃戰場，重新修建防御工事，然後檢查己方的彈藥消耗情況。
剛剛他听霍師長說了一嘴，東山的防空武器彈藥都打光了，重炮的炮彈，也見底了，炮台，各種火炮至少折損了一半，但最主要的還是彈藥問題。
這件事是當務之急，所以端午在見過方記者最後一面後，便要處理這些令人頭痛的問題。
而至于什麼電話，倘若要是詢問江陰要塞的情況，他隨便找一個人去說明一下就可以了。
只是此時，令端午沒有想到的是，竟是謝晉元的電話。
端午吩咐道︰“老趙，你去統計一下江陰要塞的彈藥情況，還有炮台的損失情況，兵員情況，一會向我報告。對了，讓他們別只顧著撿裝備，派出偵察兵分別在五里，兩里的位置，提防有日軍偷襲。”
“是！”
趙北山應道然後去傳令，而端午則去指揮室拿起了電話，哈哈笑道︰“哈哈，老謝，到南京了？怎麼樣？”
謝晉元回道︰“受傷的士兵我已經安頓好了，刀子我也去看了，現在傷勢穩定。楊秘書長的刀我也送去了，但被他轉手送給了委員長。”
端午笑道︰“哈哈哈，這是自然的，老楊那麼會做人那戰刀肯定不是他要的。行，你那很好我就放心了，沒什麼事情我掛了，江陰這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江陰的仗打完了？”
謝晉元追問，但最主要的是，他不能讓端午掛斷電話。因為他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與端午說呢。
端午但見謝晉元問道，便不得不得意的道︰“日軍三個聯隊，53聯隊，58聯隊，還有116聯隊全滅，哈哈哈，日軍北岸的守備部隊也傷亡慘重。日軍五艘軍艦三艘沉沒，兩艘重傷。小鬼子的三十二架飛機，一架也沒有飛回去。咦，怎麼樣？”
端午又開始逗，謝晉元哈哈大笑道︰“哈哈，團座？那這一戰，豈不是大獲全勝？”
“廢話，也不看看誰在坐鎮？”
端午愈發的得意，但此時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如果有足夠多的彈藥，江陰要塞還能再度重創日軍。
雖然如此一來，傷亡一定很大，但是依托江陰要塞的有利地形，日軍的損失會比中人大的多。
只是此時，他還有機會從南京調來彈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