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天翔臉上的肌膚、皮肉一陣扭曲蠕動。
像是是有數只畸形可怕的蟲子在其下游走。
他猛地全身劇顫,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甚至比剛才被安樂暴揍時還要淒慘。
男人的雙眼中,竟還是浮現出幾分哀求的神色,像是希望安樂能給予他解脫。
只是,等安樂意識到他的意圖時,為時已晚。
丁天翔掙扎的閉攏眼楮,全身不自然的劇烈抽搐,像是羊癲瘋患者那樣無法自控。
很快,這種震顫終于平息,他也重新睜開雙眼。
可是,那對呈現在安樂面前的眼眸,已然變為如墨般的純黑之色,再不見一絲眼白。
這種再明顯不過的特征,令安樂立即寒毛豎起。
他可從沒有忘記,那天從《廢都起源調查手冊》上看到的關于古老遺跡和黑目之人的記錄。
而此時,丁天翔身上發生的變化,則是再度證實了他先前的猜想。
那些黑目之人,從來沒有真正在廢都中消失。
而是一直在藏匿自身的存在,退居幕後,暗中轉化制造出更多的同類。
就連丁天翔這種層次的人物,都只是對方的一枚棋子。
可想而知,它們對廢都的滲透到底達到了怎樣的程度。
這恐怕比月涌市當時迷霧教派的滲透還要夸張。
但安樂也明顯能感受到二者的不同。
月涌市時,單純的因為愛德華的一己私欲,想要攫取更強大的力量、更高處的權勢,加之在漫長歲月中被超凡力量侵染的瘋狂,才讓他做出了那種旁人根本無法理解的事情。
而廢都中的黑目者們不同。
安樂至今還不知曉他們真正的目的。
這群人的身上,始終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連他都無法窺探。
而且,就黑目者剛才的說法——
他們之間……不是敵人?
安樂注視著眼前氣質大變的“丁天翔”,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雙目純黑的男人,相貌仍是原本的模樣。
但無論是那份氣質,還是透露出的些許超凡力量的特性,都和先前截然不同,判若兩人。
他的內在,已被另一個存在所取代。
只是不知道這是暫時的替代,還是永久的改變。
“安神父,好久不見。”
他溫和的吐出一句話。
語氣親切友善,像是和闊別已久的老友重逢。
安樂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心中掀起波瀾,但面上卻不見分毫驚訝,只是拿那種疏遠的淡漠眼神注視著他。
能叫出他本名,或許是通過某種特殊的途徑。
但能叫出“神父”這個稱呼,就表明他或許的確和自己有某種淵源。
“果然,哪怕這麼多年沒見,安神父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
“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吧,不應該打個招呼嗎?”
安樂沒有說話。
這人話說得好听,但潛意識中,他對這人的感官非但沒有分毫的親切,反而還帶有……一兩分的嫌惡?
比起對方的說辭,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覺,冷漠說道。
“我們之間也沒這麼熟吧?”
附近,刺耳的警報聲早已響起,還有紛至沓來的腳步聲。
說明丁天翔的手下們,已經追了上來。
畢竟,先前太息影劫的動靜太過夸張,根本無法隱藏。
為了避免繼續和對方糾纏,安樂索性說道。
“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我想對安神父您說的,還是那句話——我們,是一邊的。”
“您無需這樣提防于我。”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如果您想要迷霧教派的話,我可以將它拱手相讓,作為我們友誼的證明。”
“對現在的您來說,迷霧教派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吧?”
“的確如此。”
安樂先是輕輕點頭,接著冷冷說道。
“但是,我拒絕!”
暫且不提對方未知的怪異身份、敵我不明的關系。
安樂對于迷霧教派天然就沒有好感,甚至可以說充滿敵意,恨不得所有迷霧教徒都死個精光。
又怎麼可能會去接受這樣一份禮物?
最重要的一點原因在于,即便黑目者藏得很深,安樂仍是能從中清晰的體會到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感。
無論他想不想要迷霧教派,都不需要被這樣贈與。
他想要的東西,自己會去搶過來!
“安神父,您的性格還是沒有變啊。”
听到這話,“丁天翔”的臉上,沒有浮現出任何怒意和不快,仍舊是那副讓安樂有點不爽的微笑。
“可我怎麼感覺我已經變了很多呢?”
安樂同樣針鋒相對。
又一枚太息影劫,已經在醞釀的過程中。
這人要是想阻攔安樂離開的話,他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呵呵……”
男人輕笑一聲。
“我的這具身軀,還有一些用處。”
“安神父你可不要把它弄壞了。”
最後,黑目者朝安樂擺了擺手。腳步默默後退。
身形漸漸消融在分不清是迷霧還是蒸汽的純白色中。
“今天能見上你一面,我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安神父,我知道你還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是沒關系,我們接下來打交道的日子還長著呢。”
“期待與您的下一次見面。”
就這樣,黑目者的身影徹底消失,而周遭的騷亂聲愈發清晰。
在三大公司的人進入小巷之前,安樂就默默潛入陰影離開。
回到公寓樓內。
安樂沒有見到林瑾母女的身影。
由于安樂的命令,林瑾一直在忙和招收信徒有關的事情。
而他倆總不可能一直把陳思思一個人放在家里。
所以,便給小姑娘報了個類似于私塾的學堂。
學點知識,總是一件好事。
那學堂就在這棟樓中,加上有安樂貼身跟隨的陰影僕從。
安全無需擔憂。
趁著這獨處的時間,安樂開始思索黑目者的身份。
就《調查手冊》中的內容,他們無疑和輝之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