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叔儒也是到這會兒才想起盤踞在閬湖的那一群流民。
倒不是他健忘,最開始的時候他也很擔心,生怕這群流民不安分來搶他的權。
只是連續兩個多月都沒啥動靜,他漸漸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此時再看這群突然冒出來的殺才,可不就是和那群流民一樣都剃著短發嗎。
他心中暗罵自己糊涂,怎麼把這種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同時也開始擔心,難道他們終于要亮出爪牙了嗎?看樣子還和吳儀勾結在一起。
這可怎麼辦?
他慌了。
“敢問可是薛大……郎君的部下?我乃晉安縣令武叔儒,和薛郎君一見如故。許久未見我也甚是掛念……不知道他近來可好?”
趙正志冷笑道“呵呵……我們不過是一群亂兵、賊子,可不敢和縣令攀交情。”
武叔儒連忙道“誤會誤會,我和薛郎君有過數面之緣,當初還是我親自去晉安郡把你們接過來的……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要是知道是你們,我一早就讓人打開城門親自迎接,以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趙正志懶得听他說這些鬼話,說道“不敢,我們不過是護送薛先生來送還耕牛,恰逢其會而已。”
“要是早知道武縣令和蔡縣尉不歡迎我們,就不來招人嫌了。”
武叔儒眼楮一亮道“薛先生也來了?他在哪里,本縣親自去迎接,好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在城門外響起“不敢勞煩武明廷,某就在此。”
‘嘩啦’閬湖兵讓開一條通道,薛大元不緊不慢的走過來。
卻原來是戰事剛結束,趙正志就派常祝去接他回來。
武叔儒見到他猶如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連忙上前敘舊表達思念之情,那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見到了他失散多年的親爹。
薛大元是騎牛過來的速度比較快,到城外已經有一會兒了。他們的對話也听到了大半,心中自有一桿秤在。
對武叔儒的恭維並不當真,只是不停的客套。
當武叔儒邀請他去縣衙歇息敘舊的時候,他說道
“剛才那一戰我們的兄弟們都累了,且有幾個還受了傷需要治療,我實在無心赴宴只能辜負武明廷好意了。”
武叔儒道“薛郎君請放心,到了城內我會安排好這一切的,不會虧待了這些壯士。”
薛大元拒絕道“不用了,我們帶的有藥,現在只需要一處歇息的地方。我看這個城門就不錯,不知能否將這里暫借給我們稍作歇息。”
武叔儒表情一僵,心中怒急但又不敢和薛大元翻臉,只能強笑道“沒……沒事兒,只要你不嫌我招待不周就好。”
又聊了幾句,他借口衙門有事就帶著人匆匆離開,蔡群也被手下的人抬走了。
武叔儒離開了,但百姓沒有啊,都眼巴巴的看著吳儀和薛大元。
薛大元當即朗聲道“諸位且請放心,我主已經知曉此事,大軍隨後就到定能打敗俚人護住城池。”
“哦。”眾百姓頓時就歡呼起來。
這些閬湖兵一看就是精銳,比蔡群手下最厲害的兵還要厲害。這樣的兵來上三五千,區區俚人又有何懼。
吳儀心中一咯 ,顯然沒想到薛大元會來一招反客為主。
尉曹賀方也用探詢的目光看向他,他只能搖頭示意稍安勿躁。
薛大元收買了一波人心,勸退眾人之後才轉頭看向吳儀,眼神凌厲的道“吳主簿,希望你的理由能說服我。”
吳儀嘆了口氣道“這里人多眼雜,咱們到那邊僻靜之地再詳談如何?”
薛大元頷首道“請。”
說完當先朝著城外走去,常祝則帶領自己班的人隨行保護。
趙正志則指揮部下正式接管城門,尉曹賀方嘆了口氣帶著自己的手下跟著打下手。
另一邊吳儀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甚至還回顧了一些陳年老賬。
對他的話薛大元信了七分。
文易是抱著反心的,第一時間就開始打探晉安縣的情況,縣城是重點打探對象。
城內有多少人,有哪些大戶,有多少官吏。誰和誰的關系好,誰和誰有仇……他們摸的都很清楚。
趙正志能一口就叫出賀方的名字,不是因為兩個半月前見過,而是後來打探消息的時候暗中窺視了好幾次。
武叔儒和蔡群確實如吳儀所說不是什麼好鳥,這次俚人堵城門十有就是他們引起的。
之所以只信了七分,是因為吳儀遠不如他自己說的那麼光鮮,只能說和武叔儒、蔡群比起來他還算勉強能看的過去。
起碼沒有欺男霸女草菅人命。
“……武縣令和蔡縣尉都是流官,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我們這些人世居此地,出了事兒連跑的地方都沒有。”
“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們二人勢大我無可奈何。直到今天看到您手下的壯士……”
薛大元打斷他道“是我主手下的將士,我只是我主手下一幕僚而已。”
吳儀驚訝不已,這才想起好像他剛才就說過‘我主’這樣的字眼,當時他還以為自己听錯了,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可是接下來的話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本來他以為薛大元是閬湖之主,想要說服他和自己聯手。可現在他不是,有些話就不適合和他說了。
薛大元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怎麼?覺得我區區一個幕僚不配和你說話?”
吳儀嚇了一跳,連忙道“哪里哪里,薛先生在閬湖必然也是只在一人之下。”
“只是我一直以為您才是閬湖之主,驟然听說另有他人有些驚訝。”
薛大元道“呵呵……是嗎,不過你說錯了我確實就是一個幕僚,但在我主面前還算有幾分面子在……好了,你可以繼續說你的理由了。”
“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主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如果你的理由不能讓他滿意,後果只怕你承受不起。”
吳儀只感覺一陣頭皮發麻,心中隱隱後悔沒有調查清楚就利用對方。這次可別是趕走了一只狼,卻迎來一頭猛虎啊。
但事已至此他已經別無退路,咬了咬牙拿出了最大的籌碼“若你主能解了晉安之危,我願以他馬首是瞻,奉他為晉安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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