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易離開之後謝道韞把侍女留下,讓石敢當帶著她去流民營參觀。
她當然不是對流民的生活感興趣,而是想看看文易把這里治理成了什麼樣子。
路上她就開始打听情報︰“文郎君看起來很年輕,不知道他多大了?”
石敢當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她的問題。但想到文易也沒有特別吩咐,她問的也不是什麼機密,想來回答了也沒什麼關系。
而且他也確實想在這位大家小姐面前顯擺一下文易的本領,讓她明白我們窮人里面也有能人。
于是就回道︰“小易哥才十七歲。”
十七歲嗎,謝道韞有些意外。文易被曬的很黑加上眼神過于成熟,她一直以為他有二十幾歲,沒想到才十七歲。
太年輕了。
如此看來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有才能。
她又問道︰“他還不到加冠之齡,為什麼你們都願意听他的命令呢?”
“因為他厲害啊。”都已經開了口就剎不住車了,石敢當把文易的事情全抖落了出來,尤其是他穿越之後發生的事情,更是重點講述。
謝道韞很驚訝,同時也敏銳的抓住了重點︰“你是說他被打傷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還懂了很多東西,還會寫字了?”
石敢當驕傲的道︰“是啊,很厲害吧。薛先生說這叫因禍得福,被打開竅了,而且听薛先生說小易哥教我們的字比現在用的字更加簡單易學。”
謝道韞有些不信,道︰“什麼樣的字,能寫給我看看嗎?”
石敢當用木矛在地上寫下了一行字︰令行禁止,一切行動听指揮。
謝道韞終于相信了,雖然這些字歪歪扭扭不好看但不妨礙。有些字和她平時書寫的沒有區別,有些字差別很大。
但能看得出來是從現有的楷書字體簡化而來,單獨寫出來辨認或許有困難,放在整句話里她能認的出來。
難道他真的掌握著一套楷書簡化過的文字?這個消息太驚人了,比他會兵法還要不可思議。
這套簡化字他是從哪里學會的?開竅也沒有這種開法啊。
她感覺籠罩在文易身上的迷霧更加濃重,也讓她更加好奇。
就在這時薛大元迎面走了過來,石敢當連忙上前行禮道︰“薛先生。”
薛大元看了看謝道韞,問石敢當道︰“你們這是?”
石敢當回道︰“謝姑娘想去大家住的地方看看,小易哥讓我們保護她。”
薛大元眉頭微皺,並不贊同這個決定,但也文易都同意了他也沒有阻止,只是叮囑道︰
“大家對謝姑娘有很深的成見,你們過去的時候最好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石敢當道。
“謝薛先生提醒。”謝道韞雙手放在腰間矮了一下身子道。
“嗯,你們去吧。”薛大元說完就離開了。
等他走遠謝道韞才問道︰“這位薛先生是什麼人,你好像很尊重他。”
石敢當介紹道︰“薛先生是我們這里最有學問的人,是我們的軍師,除了小易哥他最大。”
“哦,薛先生也和你們一樣听文郎君的嗎?”謝道韞問道。
“听啊,這里所有人都听小易哥的。嗯,除了疤狼。”石敢當說道。
提起把自己綁架的那個人,謝道韞恨得牙癢癢,心道等從這里脫了身再好好炮制他。
“既然疤狼和你們敵對,為什麼不把他趕走呢?”
“小易哥說我們都是從北方逃過來的要團結,只要他不再欺負大家就不管他。”石敢當不以為然的道︰
“小易哥就是太仁慈了,不過這次他惹了大事兒肯定不會在放過他了。”
“沒想到他還是個這麼重感情的人。”謝道韞對他的為人就更加的滿意了。
石敢當有些亢奮的道︰“那是當然,小易哥人最好了,沒有他我們這些人不知道要餓死病死多少呢。哦對了,他還會寫詩呢。”
謝道韞眉頭輕挑道︰“他還會寫詩?”
石敢當見她懷疑頓時就不樂意了,道︰“你不信?前幾天他才寫了一首,薛先生都說好呢。”
謝道韞追問道︰“哦?你記得內容嗎?說出來我品鑒品鑒。”
石敢當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道︰“我我就記得幾句。”
謝道韞道︰“寫的好一句足以,有幾句已經可以了。”
石敢當道︰“好吧,我想一想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後面就不記得了。”
謝道韞驚訝的美眸圓睜,本以為是什麼打油詩,沒想到居然真的是詩,而且寫的還如此大氣磅礡充滿靈氣。
雖然不知道後面的內容,但僅僅是這六句就足以展露出他的才華。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好一個惟吾德馨,好一首托物言志之詩,你還真是處處給人驚喜呢。”
石敢當不能完全听懂她在說什麼,可也知道是在夸文易,心中樂開了花,比自己被夸還高興。
小易哥果然厲害,寫的詩連大家小姐都說好呢。
流民居住的地方和文易居住的地方離的並不遠,說話間就到了。
只是大家對她這個‘罪魁禍首’很是不喜歡,走到哪都是怒目而視,甚至還有不少人過來質問她來這里做什麼。
當石敢當說是文易的意思之後,這些人雖然很不解,但也都老實的退走了。
這讓謝道韞明白了文易的威信有多高,大家都是發自內心的听從他的命令。
更讓她驚訝的是流民營的情況,實在太干淨了。
草棚、茅屋都收拾的干干淨淨,門口晾曬的野菜,甚至有些人家門口還晾著肉干。街道上的雜草被鏟除,路面明顯是經過簡單填平的。
身上也很干淨,並不是那種蓬頭垢面,衣服雖然破舊不堪補丁成堆,洗的干干淨淨。
而且這里的男人大多都是僧侶才會剃的板寸頭,看起來很怪異,但很清爽利落。
只有女人才留長頭發,沒有首飾就用簡單的草繩扎一根馬尾,看起來居然也很不錯。
人們臉上雖帶有菜色,但精神都意外的好,並沒有那種死氣沉沉的絕望感。
這哪里是流民營,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是簡陋的茅草屋、襤褸的衣衫,她都會以為這是一個生活條件不錯的村鎮。
她不敢置信的道︰“這些都是文易教的?”太震驚以至于直接喊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