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淵腳步一頓，想要回頭看她一眼。
但傾歌趴在他的肩頭上，他若是回頭，一不下心，又會踫到她的臉。
已經踫過一次，是不經意，再踫到，便是有意了。
忍住了看她的沖動，他繼續邁步，往密林深處走去。
“為何這麼說？不信我？”
“不是。”
她信他，到現在，已經很信很信了。
只是心里，隱隱有些酸楚的感覺。
“那是不信誰？”穆淵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臉，但此時她人就在他的背上，他似乎，能感覺到她偶爾在心頭掠過的酸澀？
“是慕白，還是世子爺？”
傾歌睜開眼，周圍的景色，因為穆淵的行走，在她的視線里不斷變幻。
她原本不想說，其實是個什麼心事，都習慣性放在心里的人。
可現在不知為何，也許是穆淵的背太暖和，也許，是他真的太溫柔。
忽然間，很想和他說說話。
說一些，平時連自己都不敢對自己說的話。
“慕白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對我完全坦白，我也不要求，朋友之間，能做到彼此不傷害便好。”
至于，永遠不隱瞞，那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也許，只除了穆淵。
“慕白的親娘不知去了何處……”
“你擔心，他娘親那邊，會有變故？”穆淵踩著枯枝，偶爾發出啪啪的聲響。
這樣的聲音，在寧靜的午後，讓人感覺特別安寧。
“嗯。”傾歌點了點頭。
但她現在完全沒有精力去琢磨慎嬤嬤的事情，如今首要的事，是要救醒媽媽。
“一個人，做不了太多的事情，有些事，要學著放下。”
穆淵走過枯葉滿載的地方，走到了溪邊，沿著小溪，一路往上。
這條路，似乎很遙遠，也似很短。
他卻只願，能背著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涯海角，走到地老天荒。
“那麼，世子爺呢？我以為，你能全心全意信他。”
“以前可以，在他沒有被下忘情蠱之前。”
若還是北瀾關那個與她出生入死生死相隨的風灕夜，怎麼能不信？
但他此時，已經忘了他們過去的情義。
當他們沒有感情的時候，世子爺的冷靜和理智，有時候真的可以將人傷得千瘡百孔。
以前，又不是沒試過。
“穆淵。”她在他的背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看著他的側面。
“你是不是也覺得很矛盾？我那麼喜歡他，但卻不敢信他。”
“那是因為他已經忘了你們之間的一切，這個時候，他自己都未必願意信你，你如何能對他盡信？”
穆淵不是在世子爺背後說他的壞話，但，這是事實。
“不要慌，再等等，等絕情蠱解開，等他想起以前的事情，我相信，灕世子一定會是最值得你信任的那個。”
但是這話，穆淵說著，心里卻是一陣苦澀。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全天下，最值得你信任的人，是我。
因為，就算是死，我也絕不會背叛你。
可他不想比，也知道，沒有資格去和世子爺比。
只要公主還願意信任他，只要，她不再想要將他從她的身邊趕走，于他來說，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