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經過村里的池塘,王竇兒余光一掃,不由一愣。
“咦?”
“怎麼了?”柳 問道。
“不是,我今天出門的時候才看到柳樹上還有很多蟬脫,怎麼現在一個都沒有了?”
干淨得有點奇怪,好像有人特意清理過一樣。
柳 不由莞爾︰“就一些蟬脫罷了,這麼輕,風一吹就掉了。
而且現在已是夏末,秋天一來,這些蟬也該沒了。”
“你不喜歡蟬嗎?”
她倒覺得還不錯。
小時候在郊區的孤兒院,那里有很多樹,一到夏天就能听到蟬鳴。
她最喜歡躺在樹下,什麼也不想,安安靜靜地听著蟬鳴。
後來長大了,離開了孤兒院,到了大城市打拼。
城里只有鋼筋高樓,路邊的綠化樹經常都會噴藥殺蟲,她便再也沒听過那悅耳的蟬鳴。
來了這里,走過春天,迎來夏日。
在一陣蟬鳴聲中醒來,她總有種宛若又回到孤兒院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
“還好,只是有時候覺得吵耳。”柳 無奈地說道。
“那是你的心還不夠平靜,如果你的心足夠平靜,安靜地享受這些聲音,你就會覺得這是大自然演奏的樂曲,獨一無二的樂曲。”
“嗯?”柳 不敢苟同,他真心不覺得那些蟬鳴動听,“或許等我的心境跟你達成一致時我就會覺得動听了吧。”
“那我拭目以待咯。”
王竇兒朝著柳 做了個鬼臉推著他拐了個彎,朝陳叔的家里走去。
她來到陳叔家,陳叔一家正在吃飯,看到王竇兒過來都熱情地邀請王竇兒進屋吃飯。
王竇兒說家里已經煮好飯了,還說柳 正在等她。
陳叔朝門口看了出去,果真看到柳 坐在輪椅上朝這邊看了過來。
似乎留意到陳叔的眼神,柳 對著陳叔點了點頭。
陳叔滿意地點點頭︰“對嘛,夫妻倆就該這樣,和和睦睦的,多好。”
王竇兒不好意思地笑了︰“陳叔,我今日過來是跟你說正事的。”
王竇兒把馬氏娘家要補房子的事跟陳叔說了。
陳叔隨即答應了下來。
听說這房子補好了是給要給腿腳不方便的老太太住的,陳叔立即決定讓他的兒子明日自己一個人帶著村里的幾人到隔壁村工作,而他則帶一個小徒弟到馬家去瞧一瞧,看看那老房子得如何修補。
現在陳叔听了王竇兒的建議,組建了一個施工隊。
在他的帶領下,施工隊的生意蒸蒸日上,做完村里的工程,還多了很多外村的工程。
忙得不可開交。
陳叔家的日子逐漸好了起來,每頓飯都能吃上肉,村里跟著他工作的幾人生活也好了起來。
大家都十分感激王竇兒。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也先回去吃飯了。”
“柳 媳婦,別這麼見外,先喝口湯吧。”陳叔媳婦從屋里走了出來,端著一碗湯,“這是用黃豆和苦瓜熬的豬骨頭湯,下火,你跟柳 都喝上幾口,好得很。”
王竇兒沒法拒絕只好端著湯走了出去︰“柳 要不要喝湯,嬸子熬了好久的老火湯,下火。”
柳 淡淡地看了眼碗里的湯,漂浮著幾塊苦瓜,還沒喝呢就覺得嘴巴泛苦了。
“我才不要下火,我想上火都來不及……”
“嗯?你說什麼?”
由于他嘀咕得太小聲,王竇兒根本沒听清他說了什麼又走近了些。
柳 沒法只好伸手端過碗,喝了一口,好苦。
苦得他眉頭都皺成了一團。
放下碗的那一刻,他看到王竇兒正看著她,杏大的雙眼亮晶晶的滿是笑意,一閃,一閃,宛若天上的星星。
柳 愣了神,隔了一會才回過神來。
“你……笑什麼?”
“有嗎,我有笑嗎?”王竇兒假裝要還碗,接過柳 的碗轉身走回陳叔的屋里。
原來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柳 ,他怕吃苦。
難怪之前每次端藥進去給他,他都說燙不肯當著她的面喝。
王竇兒還了碗跟陳叔一家說了再見便出了門和柳 一起回家。
柳 一路都在想,剛剛王竇兒到底在笑什麼呢。
可一路回到家,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你們回來得正好,飯菜都煮好了,快吃吧。”
馬氏把王竇兒在鎮上買回來的燒餅重新放到鍋里烙熱,吃的時候又香又脆。
她舍不得一次全部吃完,因為這些餅實在太貴了。
她拿了三個出來,弄熱以後各切成了三份,這樣大家都能吃上美味的燒餅。
吃完飯,等孩子們都去玩了,王竇兒準備幫馬氏收拾碗筷,柳 卻叫住她。
“竇兒,等一下。”
“嗯?有事嗎,先讓我幫忙把碗筷收拾完。”
“不用,我來洗就行了,你快跟四弟聊聊天。”
馬氏搶走王竇兒手里的碗筷,生怕她會過來搶似的,走得飛快。
王竇兒沒辦法只好在柳 的面前坐了下來。
她剛坐下,柳參也借機走開了。
現在草棚里只剩他們倆人,一陣涼風襲來,王竇兒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有什麼事,說吧。”
“跟我說說,你今天都經歷了些什麼?”
柳 的面色有些凝重,仿佛在生氣的邊緣。
王竇兒朝廚房的方向看了過去,目光正好跟馬氏隔空對視,馬氏尷尬地對王竇兒笑了笑,慌亂地縮回了廚房中。
得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肯定是馬氏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柳 。
“我可以解釋,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已經跟他們道歉了,是他們先惡意相對我才反擊……”
不知為何的,看著柳 ,她竟覺得有些心虛。
因為他眼里關愛的眼神?
突然她的手上一暖,柳 把手覆在她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當時你一定嚇壞了吧?”
嗯?
他居然沒有生氣,也沒有立即責怪她?
這倒讓她有些吃驚。
“你,沒事吧?”
王竇兒站起,用空閑的一只手摸向柳 的額頭,微涼︰“沒發燒。”
“胡說什麼呢。”柳 抬手抓住王竇兒放在他額頭上的手,卻舍不得拿開。
她的手軟若無骨似的,像一團暖呼呼的棉花覆在他的額頭上,很舒服。
“外面太危險了,這段時間就不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