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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靖坐在堂上,一手撫著胡須,一手拿著一卷《說文解字》,嘴里念念有詞,搖頭晃腦,自得其樂。
“這書印得真不錯,當買幾部,一部珍藏,一部常讀,再留幾部送人。”
“你也不看看自己兜里還剩幾個錢。”妻子劉氏沒好氣的說道︰“好容易來了太學,安頓下來,你也不去找找老朋友,謀個教習之位,就知道天天讀書。如今每天都有人來,誰知道哪天就沒缺了,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婦人之見。”許靖很不高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情況特殊,這教習是想做就能做的?不搞清情況就去自薦,萬一被拒了,豈不丟臉。”
“一到吃飯的時辰就去拜訪朋友,就不丟人?自己吃完,還要再往家帶一些,不丟人?”劉氏越說越生氣,將兒子許欽拉了過來。“你看看,欽兒這兩天都不好意思出門了。”
“你為什麼不好意思出門?”許靖問道。
許欽癟著嘴,剛要說話,門外腳步聲響起,孔融大步流星的沖了進來。“文休,你在啊,太好了,太好了,我今天到你這兒做客。”
許靖一驚,隨即又強笑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夫人,還不去備酒食,款待文舉。”
劉氏哭笑不得,卻還是款款一拜,拉著許欽到了內室,翻箱倒櫃,找出一條半舊的衣服,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一聲嘆息。
“欽兒,你去把這衣服賣了,換些酒食回來。如果有剩的,再買兩顆果餞吃。”
許欽應了一聲,將舊衣服仔細包好,悄悄地出門去了。
劉氏準備了茶水,端上堂,坐在許靖身邊。
“教習今天怎麼有空來?”
孔融搖搖手,嘆息道︰“不瞞夫人,我是來避禍的。”
劉氏嚇了一跳。“避禍?你得罪了誰?”
“誰?”孔融眼楮一翻,帶著幾分得意,伸手指了指。“天子。”
許靖夫婦面面相覷,不知何意。
孔融在太學做教習,學問既好,名聲也大,平時是高朋滿座,太學無人不知。按理說,他應該是天子器重的學者才對,怎麼會得罪了天子?
不過想想孔融那張臭嘴,倒又可以理解了。
“天子命人來請我出任什麼時報的主筆,我拒絕了。”孔融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隨即又吐了出來。“文休,你真是不諳世務,買個茶都能被人騙,虧你不是從益州回來的。這種茶幾文錢就可以賣一斤,你肯定被人騙了。”
許靖面紅耳赤,剛要說話,卻被劉氏扯了扯袖子。
“這怪不是文休,是我不懂,被人騙了。”劉氏強笑道︰“真是無商不奸呢,欺負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
“我就說嘛。”孔融擺擺手。“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點好茶來。唉……”他突然一指許靖面前的《說文解字》。“文休,你小心些,別讓茶水濺在書上。如此好書,留下茶漬就不美了。這一斤茶,也就抵半頁紙。”
許靖嚇了一跳。“這麼貴?”
“那當然。”孔融趕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將書取了過來。“這是河東文秀書坊出的精品書,一卷便是五百錢,一部書,加上封套,便是一金。我為了買到這部書,可是求了人,托了關系的。”
許靖的臉頰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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