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1日的舊日集會是近年來最冷清的一次。
不僅提豐繼續缺席，連大帝、月蝕、旅者三人也未到場。
準時參加者只有至高、日曜、雅威以及雲家少君四人。
除去裝聾作啞不知深淺的雅威，另兩位老牌舊日顯然都從各種渠道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唯有雲從龍懵懂無知，不明白世界的湍流，將走到急處。
失去了所有重量級人物的集會變得無趣。
先是雅威無聲退場，再是日曜撮著牙花子離去。
至高這一次也失了耐心，只留下雲從龍一人佇立在篝火旁，惶然若失。
兩日後，岡瓦納大陸西海岸。
一個月前受命參與特殊任務的東華、蔚藍分遣艦隊已經抵達古安第斯海域，重組為臨時艦隊。
艦隊的旗艦是一艘滿排四萬五千噸的東華兩棲攻擊艦。
直通甲板側畔，圍繞著一張圓桌，有六把靠背椅弧線排開。
落座其上的分別是邪眼、大帝、月蝕、旅者、天柱，以及東華方面的艦隊司令、曾與黃懷玉在埃特納有幾面之緣的雷柏少將。
他們身後落後幾步處，陪同的是各自最重要的副手。
女王、無漏狻猊、天罰等人都在其列。
“剛剛與北烏那邊確認了，他們的特遣艦隊還有八個小時就能抵達指定海域。”
雷柏少將說道，脊背挺得筆直。
“軍團呢？”
月蝕翹著二郎腿，問道。
“軍團也隨艦同行。”
史安國回道。
此時，突然有混有硫磺味道的長風自北南來，卷過甲板。
風聲中，還夾雜有被稀釋了的雷鳴。
這是遠處巨人望台的噴發聲。
眾人陷入短暫沉默。
“距離日落還有二十七分鐘。”
片刻後，黃懷玉說道。
他眯著雙眼凝視著海天交界的遠方。
西北方，金黃的太陽下緣，離水面還有三指距離。
東北方，暗紅色的噴發雲柱接連灰色天幕，遮蔽半邊蒼穹。
海浪起伏，將落日與火山各自倒映，連成一個v字。
“在那片火山雲煙中，醞釀著我無法看穿的恐怖命運。”
黃懷玉輕聲嘆道。
“各位，我得承認，這一次時間不在我們這邊。”
“行動準備的如何了？”
大帝回首問道。
“院長，一切都已就緒。”
站在李百闢身側的矮壯漢子答得干脆。
此人雙眼一突一凹，是b級庫丘林的毀滅級使徒，代號獵犬。
然後，諸位超凡者看向雷柏。
“那試探行動的時間，就定在今夜？”
少將提議道。
無人反駁。
很快，大日半沉入海面。
邪眼、天柱、雷柏三人率眾先後離去。
兩棲攻擊艦的船塢內，一艘艘帶有隱身設計的高速導彈艇正進行最後檢查。
數小時後，它們將帶著聯軍的使徒群，拔掉巨人望台以外島鏈上的所有惡業據點。
女王、星顱、天罰、流光、獵犬等赫赫有名的使徒集結在下層甲板。
他們很清楚自己任務的本質——作為開路炮灰。
肅清外圍島嶼，解決惡業天王，最好再試探出提豐的當前戰力。
夜幕之下，三位舊日並肩立在甲板尾部，注視著一艘艘快艇拖著尾跡遠去。
“旅者，你應該至少還有一枚未能融合的燭龍源質碎片吧？”
月蝕收回目光，突然說道。
“你或許有想過，在面對甦利法之前，再融合一枚？”
她負著雙手，踮起左腳，注視著旅者的側顏。
“果然，這很符合你的性格。”
雖然黃懷玉自信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變化，但月蝕似乎依然得到了答案。
“你想說什麼？”
黃懷玉凝視著這位世上僅有的女性戰爭級使徒，淡淡問道。
“我可以為你的儀式護法。”
月蝕說道，任由海風把玩她的黑色鬢發。
“阿斯塔羅斯的夢境領域能夠完美融入同能級使徒的融合儀式。”
“有我的意志與你共同分擔精神沖擊，你融合的成功率將會大幅提升。”
黃懷玉沒有回話，而是看向了大帝。
“據我所知，阿斯塔羅斯使徒確實擁有這項能力。”
後者回道。
這不是一個很容易做的決定。
原則上說，使徒不會允許任何不信任的人參與自己的融合儀式——新源質一旦入體，短時間內，再強的使徒也會失去行動能力，任人宰割。
而縱觀集會所，月蝕是除雅威外，心思最莫測之人。
“我無法信任你。”
黃懷玉說道。
他想起了萊瑞安的舊事——趁他重傷之際，菲兒想要在他心中打下思維鋼印。
“我知道，我們之間當然毫無信任可言——我曾經想要殺死你，而我最看好的後輩，也正死在你的手里。”
月蝕坦然道，嘴角的笑意逐漸斂去。
“但這一次的提議無關信任，而在于動機與能力。”
她側首遠眺日夜噴發不停的海上火山。
“甦利法是我們聯手也未必能勝的敵人，在擊敗他之前，我沒有任何理由損害你。”
“精神控制倒是個理想的主意。”
“但我顯然沒有這個能力。”
“我們都很清楚，融合是意志的征服——這是使徒肉體最脆弱、精神最暴烈的時候。”
“嘗試俘獲儀式狀態下的你，唯一的後果就是引發覺醒。”
月蝕注視著當代燭九陰的雙眸。
“旅者，有一點你應當確信，我比你更不願意看到那發生。”
“所以，你的決定如何？”
••••••
兩個小時後，大海已完全被夜幕籠罩。
距離聯合艦隊二十公里以外，隸屬于執火者的小型戰艦進入無線電靜默狀態。
這個世上，黃懷玉是唯一一個“親眼”見證甦利法與楚天極最後一戰的人。
那時的熔岩泰坦，戰力已經遠超尋常戰爭級。
更何況如今他更有進益。
為了最大化自己的生存可能，黃懷玉最終同意了金扶搖月蝕）的提議。
當然，他額外布設了一重保險。
“儀式地點我已提前布置好。”
黃懷玉推開艙門，當先入內。
“就在巴蛇的胃中。”
候在船艙內的不是別人，正是白疤。
“你是在等我打退堂鼓嗎？”
金扶搖注意到黃懷玉望過來的眼神，灑脫笑道。
噬神者的夫子當然知道巴蛇之胃乃是一個個與主世界不相連的亞空間。
但她依然昂首步入室內。
黃懷玉給了屬下一個眼神。
白疤旋即揮出一拳，將兩人吞入腹中。
等到時空再度穩定，金扶搖便發現自己正立足于一個數百平米的漂浮岩台之上。
這岩台上刻滿法陣，擺著許多珍貴的儀式材料。
岩台之外，則是難言遠近的空間風暴。
ps︰不知道是不是劇情推得有些快，寫得很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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