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
一大早,甦卉便被客廳里音響播放的新年歌吵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盯著雪白的天花板靜默了三秒,她轉過腦袋,映入眼簾的是昨晚未拉上簾子的窗戶,白色的玻璃,隔絕了外面的冷氣。
窗外陽光明媚,晴空萬里,窗外的天空是湛藍色的,十分的清新。這樣的天空預知她一件事,現在不是清晨,她扭頭看向床頭櫃上擺放的鬧鐘,剛到十點。
抬手揉了揉眼楮,又把手伸進被窩里,甦卉靜靜地盯著天花板發呆。天花板上的那盞小吊燈,是她前幾年出差看見買下的,那是一朵花的形狀,很漂亮。
自從顧紫逝世之後,她時常會夢見黑色的花,或者紫色的花,所以第一眼看見這個吊燈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買了下來。
此時,她的腦子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想,目光迷茫的望著天花板,然而,沒一會,她的眉頭慢慢皺起,表情有了一絲煩躁。
雖然房門緊閉,但外面客廳上的歌聲還是一陣高過一陣的傳了進來,拉扯著她的大腦,使她不得不回過神。
她默默的嘀咕一句,“就不怕吵到鄰居?”,雖然是疑問句的內容,但她的語氣很平淡。她拉起被子蒙住腦袋,不停地碎碎念,“再睡一會兒,再睡一會兒......”
昨天大年三十,一大早,五點半不到,甦卉便被媽媽從床上拉起,開始為大年初一做準備。
洗器皿,打掃衛生,貼對聯,準備食材......
昨晚她還被拉著去了媽媽同事家,去之前她再三強調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不想相親,甦媽媽的表情有些尷尬,笑著說,“不是相親。”甦卉懷疑的看著媽媽,前兩年她休假回家,第二天便被拉去相親了。
甦卉的直覺是對的,到了媽媽同事家,果然看見客廳里一個年紀與她相仿的男子,那一刻甦卉想轉身離開,但是甦媽媽一個為難的表情讓她放棄了轉身就走的沖動。
她被安排到沙發另一處和男子閑聊,她對男子沒興趣,表情淡漠,語氣冷漠,于是男子不敢問甦卉的號碼。
憋著一肚子火氣回到家,躲進房間準備休息時,廖顏言打來電話,“大年初一要串門,走親訪友,但是我知道你五年前便拒絕再跟著去當猴子溜了,所以你在家也沒事干,明晚出來瀟灑瀟灑,就這麼說定了。”她沒有給甦卉說話的機會,一口氣說完之後迅速掛斷電話。
甦卉拿著手機,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次是說什麼也推脫不了了,已經好幾年沒有好好聚聚了,很多同學她都快忘了他們的長相,雖然時常看見他們發的動態和照片,但不是親眼所見,記憶總不是太深刻。
近幾年和一些朋友的聯系少了很多,各自忙著生活,電話逐漸少了,有些甚至已經一兩年沒聯系過,所以廖顏言的提議,甦卉沒有拒絕。
按照廖顏言的性格,今晚應該有的折騰了,思及此,甦卉想那就再睡一會兒吧,指不定廖顏言得半夜才能放她走。
“睡多會兒,睡多會兒......”念著念著就真的有些困了,眼看著就快要睡著了,客廳里的歌聲卻還一直響著,那喜慶歡快的曲調硬是與甦卉最後一絲困意抵抗著。
之前失眠過很長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放假了,能好好睡一覺了,又總是被母親“折騰”,每天變著花樣的來叫她起床。今天這個時間點了沒人來叫她起床,卻像是在抗議般放了這樣的歌曲。
甦卉強忍著煩躁的心情,閉上眼努力培養睡意。
“嘟,嘟,嘟......”
腦海里盤旋著新年歌,那嘟嘟聲響了好久甦卉才反應過來。
她掀開被子,猛地睜開眼楮,眼里盡是不悅。
櫃子上的手機還在響著,孜孜不倦。
甦卉扭頭看了一眼,拉起被子蒙住腦袋,翻了個身不去理會,閉上眼繼續培養睡意。
手機關了靜音,只有悶悶的嘟嘟聲,不大,但也不容忽視。
過了沒半分鐘,手機不發出聲音了,甦卉松了一口氣。
然而氣還沒松完,嘟嘟聲再次響起。
甦卉一把掀開被子,撈起櫃子上的手機,眯著眼楮,沒仔細看顯示便點了接通,語氣很沖,“喂!”
電話那頭的人輕笑了一聲,嗓音頗有磁性,有一絲顯而易見的寵溺,“起床氣真大。”
甦卉听到是楊景初的聲音,緩緩睜開眼,微微有了些精神,“你昨天沒給我打電話。”語氣就像在撒嬌般。
楊景初的嗓音透著笑意,“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查崗。”
甦卉低聲笑了,“我又不是那種人,不用每天都查崗。”
“我倒希望你查。”楊景初說道,“明年有沒有榮幸把你帶回我家過年?”
這是要見家長的節奏啊。
也是,都這麼多年了,他倆是該有個結果了。
甦卉無聲的輕笑,眉眼溫柔,輕輕咳嗽一聲,隨即語氣為難道,“你怕是沒這個榮幸了。”
楊景初有那麼一瞬的失落。
甦卉接著說,“這幾天我媽一直在問我感情的事,你知道的,適婚年紀的未婚者回家總會被催婚,所以......”
“所以你去相親了?”楊景初疑問道,他的語氣沒有笑意了,微微認真。
聞言,甦卉想起昨晚在媽媽同事家的男子,于是玩心四起,臉上浮現笑容,可語氣依舊頗為難,猶猶豫豫的說,“我昨晚......”她話還沒說完,便被楊景初打斷。
“這你就不厚道了,我也整天被催婚,但一次也沒背叛你。”楊景初說道。
甦卉笑了,“相親不算背叛,我又沒出軌。”
楊景初認真嚴肅的說,“不行,不可以去相親,你已經有我了。”說這話的他就像個孩子一樣。
唉。
他心里懊悔,他不該慢慢來,不該選擇打持久戰,一開始他就應該速戰速決,這樣興許他早就抱得美人歸。
甦卉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只是低笑出聲,“你想我明年跟你回家過年的話,就準備好婚紗。”她很不好意思的笑著。
楊景初一愣,激動地說,“你答應了?”
甦卉眼底的笑容很濃,“等你單膝下跪我再答應。”
楊景初說,“我迫不及待的想現在就飛到你面前去單膝下跪。”
甦卉噗呲笑出聲。
電話那端也傳來低沉的男性笑聲。
倆人聊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的掛斷電話。
甦卉把微微發燙的手機拿離耳邊時,余光瞥見手機有短信。
她點開來看。
——我們一家五口去溫家拜年,你自行解決吃喝。
來信人是甦致。
甦卉微愣,一家五口人?我還在床上啊。
——一家五口人?可我還在床上。
發送。
半分鐘後,新短信收到。
——沒你什麼事,第五個是你嫂子肚里的,你趕緊找個人嫁了,別在家賴著,過完年三十了吧。
三十歲,為什麼要提年齡。
甦卉想了想,原來自己已經三十歲了,難怪楊景初最近老是催促她。他已經三十五歲了。
這個年紀是該結婚了。
她早已過了適婚年齡,甚至過了最佳生育年齡。
原來,他們認識已經十年了。
這十年,是楊景初陪伴她走過最黑暗最難過的日子,是楊景初陪她度過孤獨無助的年月。
十年如一日,一日如十年。
他愛著她。
她何其有幸,在對的時間遇見了對的人。
腦海里忽然閃過前天在市場沈泰森欲言又止的臉,甦卉苦澀的笑了。
沈泰森于她而言,是一個在錯的時間遇見的人。
無所謂是對的人還是錯的人,她只知道是在錯誤的時間里遇見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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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客廳,果真空無一人,只有電視機上播放著歡慶的新年歌,里面的小孩子滿臉幸福的笑容,又唱又跳,他們若知道自己是對著空無一人的客廳唱跳的話,該多寂寞。
歌聲源源不斷的從電視機兩邊的音響中傳出,從甦卉被吵醒開始,一直都是這一首歌,似乎是被調成了循環播放模式。
她走過去,越走近聲音越大,她捂著耳朵,站在沙發前的茶幾上找遙控器。茶幾上擺放了果盤和一套茶具,一盒紙巾,再無其他。
她蹲下身子拉開茶幾下的抽屜,里面零零散散放著一些小東西,沒有遙控器。
起身到電視機櫃前站定,目光所及還是沒有遙控器。她的眉頭緊擰,起床氣噴薄而出。
“死甦致。”她低聲怒罵一句。
用這種方式叫她起床的人,只有甦致才會做得出。
她將聲音調小一些,去了浴室洗漱。
廚房里有白粥,桌上有八個小菜,全是素菜,這是當地的習俗,年初一到初八早上都要吃素。
甦卉盛了一碗粥就著小菜解決了早餐。
一個人的房子里,只有電視機的聲音和敞開陽台門的風聲,甦卉窩在沙發里,百無聊賴。
她在餐桌上找到了遙控器。
她看著午間新聞,剛好進入廣告時間,屏幕上跳出一個很洗腦的老年人健康物品的廣告。
甦卉起身,走到電視機前蹲下,拉開抽屜想要找一張碟子播放。她沒想好要看什麼,只是想在翻找的過程中看見哪個感興趣就放哪個。
大部分都是很久以前的光盤,父親早年買的英文歌曲碟片已經很舊,盤面有些刮痕,甦卉忽然想听英文歌,但是不知道這些碟子還能不能用。她記得上小學的時候,父親就是用這些光碟教她唱了人生中第一首英文歌。
甦卉抽出一張,放進播放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