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從小到大待過的地方，除了舊金山，都是在冬季很容易見到雪花的地方，無論是柳京、奉天還是莫斯科。
但是他卻沒有一次認真地玩過雪。
很小的時候的那些記憶都不太深刻就算了，而長大一些，身邊有了那個跟屁蟲一樣的妹妹後，受她的影響，就越發討厭下雪了，那就更別提有什麼興致去玩雪了。
他的這個妹妹從來到他家後就一直體弱多病，而她的這個病根就是在她流浪的那段艱難歲月里作下的，而無家可歸甚至沒有個遮風擋雨的落腳地的人，在北面那個冬天可以凍死人的環境下，如何度過的就可想而知了。
她雖然從沒有跟李明哲提過一字一句有關那段艱苦的生活，但是每當下雪的時候，她總會條件反射般地愁眉緊蹙，並且伴隨著身體的發顫，即使那時她早已錦衣玉食地被養了很長時間。
所以，那時候，還沒有什麼生活閱歷的李明哲，開始漸漸明白，有些苦難是不需要訴諸于口來尋求別人安慰的，因為有些往事實在是不堪回首。
有一個詞叫屋及烏，那麼相應的，一個與李明哲最為親近的人的喜惡也會深深地影響到他的情感態度及其判斷，尤其那時候還是他才是開始對世界形成自己看法的時候。
而等到那個和他沒有一絲血緣關系卻如親兄妹一般相處的女孩永久的離開他之後，李明哲對雪的態度就從討厭變成了厭惡，畢竟如果不想睹物思人的話，是可以盡量把一個人生活的痕跡基本抹除的，但是天要下雪，人是沒什麼辦法的。
只是如今，在眼前這個隱約可以看到幾分故人影子的可愛女孩的請求下，李明哲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成見。
他不是放下了過去，而是更在乎現在。
而後就在雪後，在這個銀裝素裹卻有些寂寥的環境中，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在雪地上折騰著，還伴隨著時不時的歡聲與笑語。
偶爾有幾個匆匆出行的本地人在看到在滾著雪球的兩個年輕人時，可能是因為很少見到雪，所以心情都很不錯，幾乎都是笑著注目走過，也有幾個拿出手機給玩鬧的兩人拍了幾張照片，畢竟在他們看來。這對年輕男女還挺好看的，和這個雪景很配。
在地上 轆著雪球的李明哲雖然注意到了，不過也沒有在意，即使照片發到社交軟件上，甚至發酵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都是隨手可以處理的事情，更何況大概率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玩得興起的鄭秀晶則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
放下偶像包袱的她，好不容易可以肆無忌憚地玩一會兒，而且她很清楚以她在米國的知名度，很難踫見會認識她的人，更何況她還裹得嚴嚴實實的。
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的感覺還不錯，她在心里如此想著，不過更好的是，陪著她的人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隨即掃了一眼離她幾步遠的男人，看著他一臉認真地在滾著雪球，她的笑意更甚，只是笑容如果被人看到的話，應該會評價有些傻里傻氣的，不過還挺可愛的就是了。
之後，有點感覺到凍手的鄭秀晶就哼哼唧唧地開始了摸魚，而一直很認真的又比較有技巧的李明哲所滾的雪球大小很快就超過了她的。
“看來，你的雪球只能當雪人的腦袋了。”李明哲對著身邊那個叉著腰的女孩說道，他用余光瞥到，發現她已經在那里磨洋工很久了。
“太凍手了，不想玩了，歐巴。”鄭秀晶用撒嬌的語氣說道，她還伸出自己的兩個有些發紅的小手給李明哲正反展示了一下，撅著的嘴多少有些委屈巴巴的樣子。
“要有始有終啊，怎麼也要把雪人給堆出來呀！”李明哲哄著說道。“再說，不是你說要玩雪的嗎。”
“女人不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嗎，任性與反悔是女人的權力。”鄭秀晶眨著眼楮說道。
李明哲听完笑了一下，“你就是個女孩，還不算是女人呢。”
“再說了，你是听誰說的這套歪理邪說呀。”
鄭秀晶歪了下腦袋，想了想，頭上的那個紅色小絨球耷拉在一側，上下搖晃著。
“應該是我姐吧，要不就是vitria歐尼。”她有些迷糊地回答道。
“她們也不教你點好的，女孩子還是知性一點好，太任性的話，總有一天會吃虧的。”李明哲誨人不倦地說道，他有時候是真的挺愛說教的，這個習慣也不知道是天性如此還是後天養成的。
“那我姐姐那麼任性，我怎麼從小到大都沒看過她吃虧呢？”鄭秀晶眨著眼楮反問道。
“漂亮的女人，即使任性一些，大概率也會被容忍，而且你姐姐她即使有些任性，但是任性的程度也掌握的比較好。”
“而且，你只看到了過去和現在，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好，不是嗎？”
李明哲的語氣很平淡，一邊說著，一邊繼續推著雪球往前走著。
李明哲的回答還挺認真的，讓鄭秀晶想了一會兒，尤其是他的後半句話，然後她驀然發覺，這里面好像有點不對。
她小跑到李明哲身邊，拉了下彎著腰的李明哲，李明哲松開手掌，站起身子，看著身旁的女孩，發現她的小臉居然皺巴了起來，她一旦擺出這個表情，整個人就顯得有些奇怪，不過在李明哲厚厚的濾鏡視角下，也還挺可愛的。
“歐巴的意思是我不漂亮了，所以沒有任性的資格了？”她拉著李明哲的大衣袖子，泫然若泣的樣子，不過根據李明哲的判斷，多半是演出來的。
不過他還是伸手摸了摸她有些凍紅的臉蛋，只不過他的手也很涼，冰冷的觸覺讓鄭秀晶打了個激靈，但是她卻沒有躲開他的手。
李明哲笑著說道，“我當然不是說li秀晶不漂亮了，只是一個女人，如果既漂亮又通情達理的話，想必會有更讓人喜歡吧。”
听到他這麼說，鄭秀晶揚起了嘴角，然後點了點頭。
李明哲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對著鄭秀晶說道，“這樣吧，你和我堆個雪人出來，我就送你一個禮物。”
“禮物？什麼禮物？”
一提到這個關鍵詞，鄭秀晶兩眼一亮，歡快地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李明哲故意賣了個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