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 切薊和 切繪里奈不愧是父女,顏開明明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欣慰、釋然的情緒,但說出口的話卻是那麼刺耳。
大叔,傲嬌退環境了啊喂……
顏開瞥了 切繪里奈一眼,只見這位資本家大小姐的眼楮像是要噴火一樣,幸好她現在手上沒拿菜刀,不然指不定一刀捅過去了。
“聯合食戟”進行到這里,已經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但有個人卻並不想接受這樣的結果。
“等等,三位評委,請問你們能告訴我,我到底輸在哪里麼?”
司瑛士上前一步向評委們問道。
現任“十杰”一席,公認遠月學生中的最強者,在這場混戰中居然得了個第四,他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他需要一個解釋。
“這個,怎麼說呢……”
作為主評委,北山杏衣覺得這是自己該發言的時候了,她雙手手肘撐在桌子上,十指相扣,下巴靠在手上,一臉莊嚴肅穆。
主要是這題她知道答案,顏開和她說過的,嘿嘿!
顏開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嗯,這貨又要開始裝了。
“很抱歉,其他選手的料理都已經被吃完了,如果能讓你品嘗一下她們的料理,我想你應該就能明白了。”
北山杏衣很遺憾地道。
本來,不少學生在進行“食戟”的時候,都有除了評委之外還給對方選手做一份料理的習慣,但這次是四人混戰,如果再按照這個習慣來,那等于要讓所有選手在比賽時間內做出六份料理,那就太費時間了,而若是只做一份,讓其他選手共食一份,這樣又顯得太沒禮貌,所以四人最後都默契地沒有制作多余的料理,將所有評判交給評委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簡單說幾句吧。”北山杏衣看著司瑛士道,“司選手,你的料理,沒有溫度。”
“不可能啊,我的鹽釜鹿肉外面封了一層鹽壁,鹽壁會把鹿肉的溫度封住,不可能沒有溫度。”
司瑛士非常認真地搖頭道。
“不,不是那個溫度,我說的,是料理人的溫度,我沒有在你的料理中看到名為‘司瑛士’的料理人的溫度。”
北山杏衣微微搖頭。
“小林龍膽、田所惠、 切繪里奈,這三位選手,在她們的料理上,我能感覺到一種獨屬于她們的印記,以及對料理的熱情,但是在你的料理上,我能感覺到的只有空空一片,你的料理,是冰冷的!”
“料理人的溫度?”司瑛士皺眉,北山杏衣說的話,他根本不能理解。
料理,不就是把食材的味道發揮到極致麼?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也是以這樣的理念一步步成為“十杰”一席,在這個過程中,從來沒有一個人對他說過,料理需要所謂的“溫度”。
“用花卉來做比喻的話,田所惠選手的料理是蘭花,清秀淡雅,內蘊神奇。 切繪里奈選手的料理是茉莉,乍看平常,卻芳香濃郁。而小林龍膽選手的料理……”
北山杏衣突然頓了頓。
“我的呢?我的料理呢?”
小林龍膽叫嚷著道。
別說到她的時候就停啊!
“你……你就是一朵奇葩,特立獨行,奇異而美麗!”
北山杏衣無奈道,對于小林龍膽,除了奇葩,她想不出其他形容。
明明名叫叫龍膽,但是龍膽花的三個花語好像都不能在小林龍膽身上找到,只能說小林龍膽是一朵野蠻生長的奇葩。
“哦,是奇葩啊!嘻嘻!”
小林龍膽倒是欣然接受了這個形容。
嗯,主要是她不知道“奇葩”這個詞在中原已經被玩壞了,接受了北山杏衣“奇異而美麗”的評價。
“而司瑛士選手……”北山杏衣又頓了頓,看向司瑛士道,“你是所有花卉中最漂亮最精致的一朵,但是,比起其他花卉,你卻缺少了花卉的靈魂——芳香,你,是一朵塑料花!”
“如果單獨吃你的料理,實際上就算是我也覺得非常美味,在各種細節和對食材的運用上,你已經差不多到達了極致,可以說完美無缺,完美得……像那些工業化的產物!”
北山杏衣惋惜道。
“我是……塑料花?”
司瑛士臉都綠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料理會得到一個“塑料花”的評價。
小林龍膽嘆了口氣,手搭在了司瑛士的肩膀上︰“司,沒事的,塑料花就塑料花,塑料花起碼不會謝是吧!”
有你這麼安慰人的麼!
司瑛士頗為無奈地看向小林龍膽,這個女人的神經是鐵打的麼?
見司瑛士臉色還是不好,小林龍膽試探著道︰“要不,想辦法加點工業香精?”
“……”
司瑛士沉默不語。
能麻煩你不會安慰人就不要隨便安慰麼?
而在北山杏衣評價完司瑛士之後,顏開突然開口道︰“沒有‘香氣’只是一個問題,更大的問題是,你的路走窄了。世間食材無窮無盡,鑽研廚藝的道路應該是一條陽關道,但我卻看到你走在一條獨木橋上,這讓我相當費解。”
北山杏衣強忍震驚,偷偷瞪了顏開一眼。
你小子給我的答案居然是不全的!
無視了北山杏衣,顏開繼續道︰“你的菜品一味追求完美,但,做菜不是做數學題,答案不是唯一的,從你只追求那唯一的答案開始,就意味著你把自己困在了一條狹小的路上,你越是往下走,這條路就越窄,到最後進無可進。”
“我且問你一句,你,有多久沒有進步了?”
顏開看向司瑛士。
司瑛士身軀一震。
是啊,他有多久沒進步了?自從成為“十杰”一席,成為遠月學園學校現役學生中的最強者之後,他將時間一天天堆砌在料理上,但卻已經很久沒有進步的感覺。
他以為這是食客的問題,在他成為“十杰”一席後,參加任何比賽,接待任何客人,吃下他做出料理的人都只會交口稱贊,卻不能完美點評他的料理,所以在 切薊找上他向他宣揚自己的理念之後,他毫不猶豫地投靠了 切薊。
可以從“十杰”繁忙的工作中解脫出來,並讓“神之舌”為自己所用,對司瑛士而言,再沒有比這更優渥的條件了。
但是現在,顏開卻告訴了他料理技術停滯不前的另外一個答案,是他自己故步自封,把前進的道路走窄了。
“這樣吧……”顏開從座位上站起,走下評委席,“團隊戰的本意是想讓站了幾天的遠月學生們也可以分享到料理……”
不,你只是想打那些學生的臉而已。
北山杏衣翻白眼道。
因為遠月學生說顏開的判定不公正,于是顏開就讓那些作為觀眾的學生也成為評委,然後他們以實際行動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利益面前,根本沒有任何公正可言。
不然為什麼超過八成的學生連去“反抗者”小隊品嘗一下料理都不肯,一味守在“美食中樞機關”那邊?說好的公正呢?還不是一味順從自己的利益做事!
嘛,畢竟是群小鬼,不然哪怕是做做樣子,也應該去“反抗者”小隊那里吃一點才對。
當然,顏開也順道再教了他們一課,那就是人多並不意味著勢重,就算他們那麼都多人圍在一起支持“美食中樞機關”,但最後卻還是敗給了六個飯桶。
“……但就結果來說,似乎大部分人都沒還吃飽。”
顏開看向一眾學生。
他們中大部分人都只吃了一、兩份料理,有的甚至一份都沒吃到。
畢竟“十杰”級別的料理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吃的,這次難得有免費的機會,出現爭搶幾乎是必然的事情,自然也就會有搶奪不過其他人的學生在。
“若是不介意的話,就讓我來為大家做一道小吃,來給大家墊墊肚子吧!”
顏開最後道。
此言一出,立刻有學生竊竊私語起來。
一道料理?這是在開玩笑麼?整個會場里,光是學生就有六百多人,算是老總帥請來的畢業生和工作人員,人數在七百開外,顏開以一道料理來滿足他們這麼多人……這不是開玩笑是什麼!
“ 切老先生,請問我之前拜托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麼?”
顏開問 切仙左衛門道。
“當然,一早就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