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牛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根本沒空理會不明所以的周威。
他急迫奔向那張小桌，酒壇就擺在那里，靠近之後，他漸漸放慢腳步，像個朝聖者似的，湊近酒壇深深一嗅。
很沖的酒精味兒。
經由鼻孔吸入肺部，直沖腦門。
李青牛頓感暈乎乎，有種喝高了的感覺。
他心中一定，忽想起甦賢方才所言，單單吸入此酒所散發的氣味兒就能醉人，現在看來，甦賢所言非虛。
這真是一壇烈酒！
四方酒家所產的酒水與之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不能比，此酒足以號稱天下最烈的烈酒！
李青牛默默後退一步，側眸看著甦賢，眼中的震驚無法掩飾。
他曾斷定甦賢不懂釀酒，打造什麼蒸餾器就是瞎折騰，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他年輕之時曾游歷天下，什麼樣的酒沒有見過？他敢百分之一百確定，在此之前從未有過此等烈酒！
這是人類掌握釀造技術以來的首次！
意義重大。
而這，竟是甦賢在短短一日之內釀造出來的……重點是，這小子怎麼如此厲害？李青牛心中的震驚大到了沒邊。
甦賢在旁，將李青牛的神情看在眼中。
出于善意, 他笑著提醒道︰
“神醫，別站那麼近, 這氣味兒吸多了也能醉人。”
李青牛听了這話, 當場就怒了, 尤其是甦賢那個笑容，怎麼看都像是……嘲笑, 甦賢是在嘲笑他孤陋寡聞麼？
實際上，是他想多了，甦賢都不知“他認為甦賢是在瞎折騰”之事, 善意提醒而已，竟被他曲解成嘲諷……
做了十多年的神醫，李青牛有很重的“偶像包袱”，甦賢雖然厲害, 可終究是晚輩，一個小小晚輩居然敢嘲笑他孤陋寡聞！
這不能忍。
“老夫怕什麼！”
李青牛剛剛才後退一步，現在又毫不猶豫邁步上前，復歸原位。
然後挑釁似的看著甦賢, 大有一幅“老夫就要站這麼近, 你能奈老夫何”的模樣。
這時，另外一邊的周威聳了聳鼻子, 怎麼有股酒香的氣味兒？莫非……甦賢成功了？再結合方才李青牛的反應, 他漸漸有了一絲明悟。
小桌前, 甦賢略有無語。
他沒想到李青牛竟如此倔強。
加之言大山偷喝“頭酒”的珠玉在前，他為了李青牛的身體健康, 便用酒封將酒壇重新封印, 阻止酒精揮發。
李青牛腦袋正暈呢，見此心下不由大慰, 暗暗贊道︰“不錯，這小子總算知道尊老愛幼！懂得照顧老夫顏面。”
可是下一刻，甦賢又將酒封揭開一半。
他的目的是刺激李青牛, 換得他全力施救楊芷蘭, 那麼“刺激”的過程必不可少，必須要用濃烈的酒香時刻提醒李青牛, 這可是天下最烈的酒, 你想不想要？
李青牛見此, 嘴角的胡須抖了抖, 他站這麼近，酒封揭開一半或全部打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別，酒精味兒依舊打腦殼。
吸入這麼多“精華”，他的天靈蓋都快被掀飛。
但，為了他那張老臉，堅決不能後退……
另外一邊，周威忽然發現，那股酒味兒變淡了，他心念一動，斷定那不是什麼烈酒，甚至還不如四方酒家的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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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桌前，甦賢見李青牛已經“上頭”，認為他一定十分滿意，便在旁笑問道︰
“神醫，晚輩所言非虛吧，此酒比之四方酒家的酒水來說如何？是不是比它更烈更猛！用此酒處理傷口，效果至少增加百倍！”
“……”
李青牛老臉微紅，那是喝醉的表現。
他強行穩定心神準備找個台階……可就在這時，遠處的周威忽然大聲說道︰
“甦兄，做人要誠實！你拿一壇假酒糊弄師父，師父沒有當場戳穿你已是萬幸，趕緊結束這場鬧劇吧！”
甦賢、言大山、楊芷蘭、唐淑靜等人聞言都有些愕然，假酒？他哪只眼楮看見這是一壇假酒了？
李青牛心中正郁悶，見周威在那呱噪，無異于當眾打他的老臉，沒見甦賢等人的眼神越來越古怪麼？
這個孽徒啊！
他嘴角的肌肉狂抽，真想沖過去扇周威兩個耳光。
周威自我感覺良好，挺了挺胸膛接著說道︰“師父快些回來，您老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與甦兄一般見識！”
听了這話，甦賢等人繼續無語。
李青牛卻是面色一喜，他正搜腸刮肚的找尋台階呢, 沒想到這孽徒……乖徒兒就提供了一個, 不錯！
他抖了抖長袖, 正準備順著周威的話頭逃離這個火坑，豈料這時，周威馬上又大聲說道︰
“甦兄不知，師父他老人家曾說過，若甦兄果真釀造出遠超四方酒家酒水的烈酒，師父就喝……”
“住嘴！”不等周威說完，李青牛面色大變，猜到他要說什麼，心中一虛，緊接著又補充一句︰
“你這個孽徒，給老夫住嘴！”
“……”
周威果然住嘴。
不過他心中一點也沒有被罵的憤怒，反而暗暗贊道︰“師父的‘紅臉’演得真好，看來我也要加把勁了。”
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方才在書房，他們商量的就是“周威唱黑臉，李青牛唱紅臉”，一黑一紅，足以起到“打磨”甦賢的目的。
“咳咳！”
只見他清了清嗓子，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然後挺直了胸膛朗聲說道︰“若甦兄果真釀造出烈酒，師父就喝……”
“孽徒……”
李青牛大怒，雙目瞪如牛眼，面色十分復雜，這孽徒居然敢與他對著干，讓他心中生出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周威這次沒有住嘴，不顧李青牛的黑臉與瘋狂甩來的眼色，繼續朗聲道︰“……師父就喝光那壇烈酒，並將酒壇打碎了吃掉！”
“……”
此話過後，後廳中安靜得出奇。
甦賢等人紛紛扭頭。
像是看待怪物般看著李青牛。
甦賢哭笑不得的同時，為了李青牛的健康著想，便在旁說道︰
“神醫，不可，這酒甚烈，只能用來涂抹傷口，不能飲用……喝光一壇足以要人命！”
“還有那個酒壇，更不能吃啊，那可不是下酒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