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先生,那個石志堅也太不給面子了,我們都等了好久,他還不現身!我倒是無所謂,可您老人家是誰?他這麼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劉鑒雄咬著雪茄,陪坐在旁邊對邵大亨說道。
“人與人之間尊不尊重不是看他有無把對方放在眼里,而是放在心里!”邵大亨乜斜了劉鑒雄一眼。
放在從前,像劉鑒雄這種身份的人根本就沒資格和自己平起平坐,奈何現在香港電影圈風雨飄渺,人多力量大,只能糾結這些人馬來同石志堅講數。
此刻書房內,除了代表邵氏電影的邵大亨,代表嘉禾電影的劉鑒雄,鄒聞懷等人外,還有代表九龍院線的雷絕坤,代表華藝院線的曹達鏵,以及代表鳳凰影業的彭東升,代表長城影業的鄧炳成等人。
書房很大,此刻卻已經坐滿了人,一個個咬著雪茄,叼著香煙,煙霧繚繞。
劉鑒雄見邵大亨反應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激烈”,知道這招“挑撥離間”不管用,于是放下雪茄,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眼珠子骨碌亂轉道︰“還有啊,邵先生!其實今晚這種事情您不必親自出馬的,交給我們這些晚輩來辦就可以了!那石志堅就算再犀利,也是您的後輩,我們傳你話給他,難道他還敢拒絕?”
邵大亨笑了笑,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卻不太喜歡這里茶水,雖然石家已經拿出上等的普洱老茶餅招待大家,但邵大亨還是鐘意飲參茶。
江湖傳言,邵大亨曾經在大嶼山偶遇一名修真老者,老者來自大陸,懂很多養生之術,在邵大亨的懇求下就傳授了一套修養之法,其中最重要的一法兒就是用人參補身體,凡是香港上市最好的參王,最貴的千年人參,百年人參就統統被邵大亨買走!
邵大亨鐘情煲湯,飲參茶!以至于在公司邵大亨去一趟洗手間之後,外人進入鼻子一聳就能聞到一股子濃烈的人參味,當即就知道六叔他老人家來過!
“鑒雄呀,你才投資做電影不久,很多事情也許還不知道。做點電影不是做泡面,投資股票,很多時候需要親力親為,尤其一部戲能不能賣座,要你親自看過樣片先!只有你鐘意了,觀眾才會喜歡!”邵大亨微笑著放下手中茶杯,以教導的口吻對劉鑒雄說道,“所以每次遇到事情,我都會親自解決,絕不會假人之手!還有,幫你傳信者不一定向著你,忠心于你,萬一那個信兒語氣不對,內容有誤,那麼就可能耽誤大事兒!”
劉鑒雄哪里會听不出邵大亨話里有話,當即尷尬一笑︰“六叔您講的是!凡是要親力親為才行,我年輕氣盛,以後要多向您老學習才行!”
周圍鄒聞懷見劉鑒雄吃癟,心中不禁五味雜陳,懷疑自己選擇劉鑒雄加盟嘉禾,而趕走石志堅是不是一個錯誤決定?人人都講這劉鑒雄也是當代青年翹楚,一代梟雄,可為什麼和石志堅比起來這麼菜?
雷絕坤在一旁看得清楚,眼神對劉鑒雄露出一絲輕蔑,對于他來說,劉鑒雄還是太年輕了,尤其還敢在邵大亨面前耍滑頭,要知道這些陰陽招式都是他們這些老前輩玩剩下的!
其他人也表情各異,對于劉鑒雄這番表演嗤之以鼻。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
伴隨著腳步聲,一�聲音道︰“唔好意思大家,我來晚了!”
聲音不大,卻充滿氣勢!
人還未到,那股子上位者的氣場卻早已席卷而來!
不用說,來人正是石志堅!
……
石志堅進入書房很是熱情地同邵大亨等人打過招呼,然後就在沙發上坐下來。
小保姆木瓜進來,端著托盤,遞上茶水。
石志堅開門見山︰“邵先生,雷老板,還有鑒雄兄和鄒兄——卻不知你們今晚過來所為何事?”
“當然是為了你作為立法局議員提議的《香港電影分級制度》一事。”邵大亨說。
“哦,我明白了!傳播正能量,從你我開始!看起來邵先生還有各位都被我這主題感動,今晚過來過來想要我繼續努力,催促這個提案早點施行是嗎?”
邵大亨等人面面相覷,心說催促你麻痹!這人臉皮真厚,揣著明白裝糊涂!
“咳咳,恰恰相反!”邵大亨掏出一支雪茄在桌子上磕了磕,劉鑒雄急忙上前幫他點燃,現在邵大亨就是他們主心骨。
“這個提案好很是很好!我們這些電影人也有一顆宣傳正能量,為社會為文明做貢獻之心境!”邵大亨講這些話自己都覺得肉麻。
“但是,香港電影才發展不久,外部競爭還十分激烈,比如東瀛電影,美國電影,法國電影,還有英國電影等等,都對我等虎視眈眈!倘若分級制度成行,勢必將會影響電影票房,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邵氏還無所謂,無非少賺一點,可是其它電影公司搞不好就要倒閉!”
“電影公司倒閉此事可大可小!從小的方面來講,無非觀眾少看幾部電影,從大的方面來講,電影公司倒閉,就要裁人,就要失業,很多人就沒了糊口飯碗,家里老婆翹首期待,孩子嗷嗷待哺,雖不至于慘絕人寰,卻也是影響深遠!”
“所以,我們還請石先生,哦不,石議員小心處理此事,如果可以的話,就把這個提案扯下來先!等到時機成熟再向鬼佬提議也不遲!”
邵大亨話音落地,眾人紛紛附和——
“是啊,現在生意好難做的!尤其電影事業舉步維艱,大家要同聲共氣才行!”
“石議員你就先忍一忍,給我們一個發展機會先!”
石志堅聞言攤手道︰“可我要傳播正能量呀!”
邵大亨等人直翻白眼。
“另外我好不容易當上議員,又好不容易提出這麼一個好的建議,那些鬼佬都好看重,好興奮的!認為這屬于精神文化建設,又贊我這個新議員功不可沒!”
“咳咳!”邵大亨差點被雪茄嗆死,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我們也都知道石議員�空獺@碩罰 雋艘樵敝 笠歡 嵊興 ㄊ鰨﹝還 骨 惆顏 嵐富閡換海 淳突桓魴綠嵐趕齲 br />
“換乜呀?你話我知?”石志堅朝邵大亨攤手道。
邵大亨吐口氣,忽然扭頭問劉鑒雄道︰“劉老板,換乜呀,你話我知?”
“呃,怎麼問我?”劉鑒雄一愣神,不明白邵大亨怎麼突然把話題踢給自己!
再看石志堅,此刻卻笑眯眯地望著自己。
一瞬間,劉鑒雄明白了!
明白了前因後果!
從頭到尾石志堅都在耍他!
劉鑒雄記起來了,自己當初十分囂張地對石志堅說,以後石志堅就要與香港電影圈絕緣了,石志堅以後再也不能插手香港電影事務!
可是現在——
“劉老板,你不要再愣著了,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同石議員講?”邵大亨目光逼迫著他。
周圍其他人也都是人精,一听這話就明白其中道道。
誰讓石志堅和劉鑒雄的“私人恩怨”大家都知道。
鄒聞懷也明白是什麼意思,忍不住湊上去輕聲對劉鑒雄說︰“劉兄,你剛才有講的,大局為重,忍一忍!”
劉鑒雄臉皮子抽搐,糾結好半天,這才努力擠出笑臉對石志堅說︰“阿堅,哦不,石議員!我知你在生我氣!我不對,我做錯!我不該踢你出嘉禾,更不該譏笑你!現在大家講清楚,我同你道歉,得不得?”
石志堅笑了,“你我親如兄弟,你這樣講讓我好為難的!再說,你這姿態也不像道歉呀!”
“呃?”劉鑒雄感覺被打臉,火辣辣的燙!
周圍人更是用譏笑眼神望著他,大佬雷絕坤更是咬著雪茄笑道︰“听到沒有,劉先生,劉老板!你這個姿態可不像道歉,好沒誠意的!不要說石議員了,就連我們都感受不出來!”
劉鑒雄臉色鐵青,表情扭曲,“那要我怎樣做……才算有誠意?”
“最起碼敬茶咯!”雷絕坤道,“為人敬茶,自低七分!老規矩來著!”
劉鑒雄臉色更不好看了。
這時候小保姆木瓜端了一杯茶水過來。
“諾,茶水來了!”
劉鑒雄眼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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