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開封府向來公務繁忙,展昭這段時間睡少吃少,這才把三個多月積累的卷宗都查看了一遍。
&esp;很多小事是不需要包府尹出馬的,比如說打架斗毆之類的事情,一般都由開封府的捕頭和衙役們處理。
&esp;而大案和離奇命案之類的,則會由包拯接手。
&esp;確認自己即使不在開封府中,捕役們也做得很好後,展昭終于‘下班’了,他去了不遠處的酒樓,花錢吃午餐,快吃完的時候,樓梯口那里上來兩人,並且徑直坐到他的旁邊和對面。
&esp;“許見不見了,展護衛!”
&esp;這兩人同時抱拳。
&esp;展昭也抱拳說道︰“確實是許久不見了,兩位丁兄。”
&esp;“還叫我們丁兄,不叫大哥和二哥?”比較沉穩的男子笑了起來︰“我家小妹的月華劍可在你手里了。”
&esp;展昭頓時有些尷尬。
&esp;前段時間,展昭去查那兩個蒲姓色目人,經過松江的時候,見到有江湖女兒擺下比如招親的擂台,他本來是不太在意的,只是無聊湊過去看看熱鬧。
&esp;結果卻發現,那位比武招親的女子,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都很入他的眼,然後鬼使神差就站到台上去了。
&esp;等他自己清醒過來,雙方已經打完,甚至還交換了手中佩劍。
&esp;丁月華拿走了展昭的石劍,而展昭現在帶著是月華寶劍。
&esp;這把月華劍也是神兵利器……只是不太出名,畢竟丁月華是大戶女子,武藝雖然還行,但幾乎不闖蕩江湖,當然沒有辦法把自己的兵器打出名聲來。
&esp;而丁月華的兩名哥哥,便是松江很出名的丁氏雙俠。
&esp;也就是一年多前,在陸森家外面跪了許久,想學仙術的那兩位。
&esp;看著自己女人的哥哥找上門來了,展昭當然尷尬。
&esp;他和丁月華的情況,頗有點私訂終身的感覺,雖然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那也是得分情況的。
&esp;看著前邊和左邊兩個猛男使勁盯著自己,大有‘不承認’便要動手的模樣,展昭自得抱拳說道︰“大哥,二哥,待會把手上的事情辦完,定托人去松江說親。”
&esp;“哈哈哈哈!”丁兆蘭當場開心地大笑,他拍拍桌子,然後從衣衫里拿出好幾張蓋著大印的紙,說道︰“這是嫁妝……一份京城里的大宅子,還有幾處城外的良田百頃,拿著!”
&esp;展昭頓時就呆住了︰“不是,大哥,我這都還沒有托人去說親呢,嫁妝也來得太快了吧。”
&esp;“要是別人想娶我家妹子,沒有三書六禮,沒有足夠的才情,想得別想。”丁兆蘭擺手說道︰“但御貓展昭,公認的大俠,無論是武藝相貌,還是品性,都是過硬的。我家小妹能得你青睞,那是她的福份。”
&esp;說話的丁兆蘭一臉的開心,不像是作假。
&esp;旁邊的丁兆蕙也是滿臉喜色︰“妹夫,你叫了我們哥,這事我們就認下來了。我們這就回去給小妹報信,等你來松江接人。”
&esp;說罷,丁氏雙俠站起來,就要離開。
&esp;展昭立刻也站了起來,說道︰“大哥二哥,別急著走啊,至少先在京城里待上幾天吧,等小弟我作東招待你們。”
&esp;“早點回去,早點讓小妹安心。”丁兆蘭擺擺手。
&esp;“那至少等明天再走。”展昭說道︰“今晚可以看陸真人放的仙家皮影戲,听說明日清晨,還有仙音彈奏,與民同樂!何不留下來一天,見識見識?”
&esp;仙家皮影戲?
&esp;仙樂?
&esp;丁氏兄弟互相看了會,然後同時點點頭。
&esp;“那好,我們就待上一天吧。”丁兆蘭抱拳笑道︰“那就麻煩妹夫了。”
&esp;展昭雙手抱拳︰“應該的。”
&esp;同時展昭心里也是松了口氣,看來丁家對自己和丁月華的婚事頗是看好。
&esp;接下來的時間,展昭便一直在招待了自己的兩個大舅哥,帶他們看仙家皮影戲,看他們一驚一乍的樣子。
&esp;然後第二天清晨,又听陸真人放送的仙樂……非常明快激昂的音樂。
&esp;他們這些武人,就是單純覺得曲好听。
&esp;但對于樂曲大家,以及那些青樓的名姐兒們來說,卻是劃時代,震撼人心的作品。
&esp;這些音樂涉及到的理論,節奏感,曲風對他們而言,都是能帶來靈感和突破的他山之玉。
&esp;早上放送的樂曲,對于整個汴京城的人來說,算不得震撼。
&esp;畢竟這時代的文藝欣賞水平,平均值不高,而且樂曲又沒有畫面那麼直觀,所以陸森放送音樂的舉動,只是特殊人群有有震撼。
&esp;對于普通人來說,就是清晨時,當作是醒覺的‘雞號’。
&esp;當到了這天下午,陸森在自家涼亭里見到了展昭。
&esp;“什麼,你讓我幫你去說提親?”陸森摸著自己的腦袋瓜子︰“雖然說雄飛你要成親了,我很為你高興。可提親這事,不是得讓長輩幫忙,並且還得懂規矩才行?我雖然算是道人,但在這些事情上,真是一竅不通的。”
&esp;展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能幫忙的長輩,也就那麼兩三人,都有事情拌著,總不能讓包府尹去幫我提親吧。”
&esp;確實……包拯千里迢迢上門去提親?
&esp;以包報那張嚴肅得快成黑炭的臉,被不清楚的人踫見,絕對會以為包拯帶著展護衛,千里迢迢去抓凶犯了。
&esp;還提什麼親啊。
&esp;“我也很想幫你,可我真不懂這方面的規矩。”陸森苦笑道︰“我自己還是托了折七叔,才能去楊家提親。”
&esp;展昭說道︰“放心,屆時陸小郎只要坐著便可以了,其它事情我會請人幫襯做好的。”
&esp;陸森此時眼眉抖了抖,他盯著展昭的眼楮看了會,然後笑道︰“說吧,到底是什麼原因,得讓我出馬才行。”
&esp;“果然瞞不過你。”展昭無奈地輕笑起來︰“其實我家大人長輩,都不會允許我聚個江湖人家女兒的,他們只會讓我娶京城的貴女,但我不想那樣!”
&esp;原來如此!
&esp;怪不得展昭想讓自己幫忙。
&esp;以現在陸森的身份和名氣,他去提親,確實是極有資格的。
&esp;此時展昭和陸森並不知道,丁家也是和官場有牽連的。
&esp;“那行。”陸森想了想,答應下來︰“和你去松江沒有問題,但話我說在前頭,我去了也只是做泥雕塑像的,別指望我幫你說話,幫你搞什麼生辰八字和算命。”
&esp;展昭大喜︰“多謝陸小郎了。”
&esp;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後,展昭很開心地和陸森閑聊起來,然後又吃了頓晚飯,這才離開。
&esp;等展昭走後,陸森上到三樓,而楊金花則坐在他懷里,撒著嬌問道︰“你這次去松江,可不可以帶上碧蓮。”
&esp;嗯?陸森有些奇怪︰“你不跟著去嗎?”
&esp;楊金花搖頭︰“我和碧蓮嫁入到家里沒到一年,就已經出去游玩過杭州了,現在又去松江,像什麼話?家里常沒有人看著,會讓人笑話的。”
&esp;這便是楊金花‘女主人翁’的精神在起作用了。
&esp;北宋時期的女子地位很高的,大婦擁有的權力幾乎和男主人沒有太大區別,如果雙方離婚……官府判定財產分割的時候,甚至會更偏向婦人那邊。
&esp;而且北宋女子提出離婚的事情,並不少見。
&esp;典型的代表就是劉太後了。
&esp;所以北宋的女子,常常會把自己家管得很好,讓男人在外面可以安心無擾地干活和奮進。
&esp;“雄飛和我是摯友,他的忙我肯定得幫。”陸森拍拍楊金後的翹臀︰“放心吧,從汴京城松江是有水路直通的,而且我寄放在趙府的‘方舟’,其行駛速度,也比一般船只快許多。短則十天,長則半月,定能回來。所以就不用帶碧蓮去了吧,讓她在家里陪你不好嗎?”
&esp;“官人好女色,有碧蓮陪著,你也方便些。”楊金花有些害羞,也有些怯怯地說道。
&esp;楊金花這半年多來,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在‘成長’,特別是男女那方面的事情。
&esp;畢竟‘夫人外交’里,女人會常私下談這方面的事情。
&esp;正常男子,結婚兩三月後,十天能有三四次已經不錯了。而自家夫君,天天折騰人,而且一次還是折騰兩個。
&esp;楊金花倒是不擔心陸森在外面吃野食。
&esp;就算吃了她也不覺得有什麼,頂多就是有些不舒服,畢竟現在的風氣就是這樣,男子外出逢場作戲再正常不過了。
&esp;她就是握陸森在外面吃食不小心,讓人懷上就不妙了。
&esp;家里的兩個肚皮都還沒有動靜,讓外面的先結種……這事真要發生了,陸家的臉面,她們兩個妻妾的臉面,都蕩然無存。
&esp;所以說,女人考慮的事情,永遠是和男人不太相同的。
&esp;陸森只是單純覺得,楊金花應該是怕自己亂來罷了。
&esp;接著過了幾天小日子後,陸森和展昭,已經一幫子提親的人馬,上了‘方舟’,順流東去,往著松江的方向漂流。
&esp;展昭對這次的事情是很上心的,這次幫忙提親,負責下婚書的隊伍,是京城里最好的,也是最貴的,在普通市民的眼里,幾乎是高不可攀的。
&esp;但只是在普通民眾的眼里是如此罷了。
&esp;事實上,這群人也只有資格負責普通老百姓,或者是一些富商的親事商談。
&esp;但再加上陸森,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esp;松江離汴京城並不算太遠,再之順流,船工輪班馭船,不到三天,便到了松江地頭。
&esp;然後一行人把聘禮,聘書等都準備好,浩浩蕩蕩地往松江丁家走。
&esp;陸森和展昭兩人混在隊伍中間。
&esp;而此時的展昭,雖然面淡微笑,但陸森能感覺得出來,他有些緊張。
&esp;“擦擦汗,鎮定點。”陸森邊走邊說道。
&esp;“哦哦!”
&esp;向來鎮定的展昭,此時也有些慌張,他拿出手帕,在自己額頭上擦了一陣子,然後捏著,左手倒右手,顯得無處安放的樣子。
&esp;陸森挑了挑眉毛,心想展昭看來真的很喜歡那個叫丁月華的女子,否則不會如此模樣。
&esp;畢竟是連官家都見過的人,正常情況下,沒道理會緊張成這樣子。
&esp;隊伍走邊走放鞭炮,吸引著大量的閑漢和小娃子跟著。
&esp;領頭的紅娘很大氣地一把把扔銅紙,爭得大人小孩競相搶奪。
&esp;這紅娘長得相當不錯,沒有一般紅娘那種市儈的樣子,反而有種見過世面的大氣。
&esp;下聘就要如此熱鬧,告訴世人,這兩家是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不是什麼私事定終身。
&esp;按照展昭的想法,到了丁家門口,自然是會有人前來迎接的。
&esp;只是真到了丁家門口時,卻出了點意外。
&esp;這門口的人確實是不少,可沒有幾個是丁家的。
&esp;而丁家大門,甚至還半掩起來。
&esp;那群人堵在門口大罵。
&esp;‘姓丁的,你有本事殺我家人,沒本事出來認事啊?’
&esp;‘丁老賊,你家兒子殘忍歹毒,你作為丁家族長,不出來說幾句公道話嗎?’
&esp;‘丁家的,再不出來,我們就要撞門進去了。’
&esp;所以當下聘的隊伍來到門口時,場面是有點奇怪的。
&esp;那群堵在丁家門口的人,很奇怪地看著這支突然冒出來的隊伍。
&esp;而展昭呢,也很是奇怪……自己來下聘的,怎麼就突然遇到這種事情了。
&esp;雙方愣了下,然後還是對面的人先喊道︰“喲,看樣子是來提親的。丁家無故殺人,心腸歹毒,你們居然連這種惡女都敢要,不怕她日後把夫家的人也殺了啊。”
&esp;這話說得極是歹毒了。
&esp;陸森皺眉,展昭的表情也極是不喜。
&esp;但也就在這時候,丁家大門突然打開,丁兆蘭從里面走出來,怒道︰“戴家的,今天是我們小妹的好日子,有什麼事情等明日再說,先在速速退去,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esp;“你們待怎麼個不客氣法?”鬧事領頭是個約二十歲出頭的青年,生得挺是威武︰“你們家的姨事是事兒,我們家的白事不是事兒?不把事情說清楚,誰都別走。”
&esp;他一揮手,街道前後突然又沖出一群人來,把人全堵在門口這里。
&esp;展昭此時已經不緊張了,他看看左右,說道︰“陸小郎,事情有些不對。這些人不是江湖中人,反倒像是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