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雖然听在耳中，可是顏開心里卻沒有半點波瀾，他趁著那大手消散的一瞬間，祭出大自在劍，身形一閃，已經消失在虛空當中。
等他再次出現，已經是在朱雀堂中峰峰頂的隱蔽角落，躺倒在地，那一口氣松懈下來，只覺得全身猶如沒有骨頭一般，差點完全變成了一個肉人。
他奶奶的……好疼……
顏開忍不住呻吟出聲，先前那一點驕傲和自豪早就消散。
一個人處在怎樣的環境就會有怎樣的見識。
當初在天行大陸的時候，顏開以為渡劫巔峰就是修者的盡頭，到了天界，以為造物主就是修者的盡頭，可是今天的這一幕卻告訴顏開，修者沒有盡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天上艷陽高照，沒有一絲雲彩，顯得澄澈明亮，可是顏開卻覺得黑沉沉壓抑到了極點。
鴻鈞合道，三清爭先，諸神流放……先前那一握、一劍，都無疑在告訴顏開，這個世界很可能真是盤古大神的體內世界，想到這里，哪怕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無法鎮定下來精神，他也強行振作下來，不斷地呼喚白玉蟾︰“老白……老白……老白……給我出來……”
白玉蟾的聲音一如既往地顯得有些玩世不恭︰“這麼急迫地呼喚我干嘛？想我了……可惜你又不是美女……”
顏開咬牙道︰“你到底是誰？西門吹雪她們到底在哪兒？”
“我是你老白啊！西門吹雪她們就在天外天，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你不是盤古意識？”
“我是啊！”
顏開沒想到白玉蟾承認得這麼干脆，一時間不知道該問出一個怎麼樣的問題，只得順嘴說道︰“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又沒問啊！”
草……顏開大罵一聲，又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心里已經有定論了嗎？”
我有個屁的定論……顏開一時間有些語塞。
白玉蟾說道︰“首先申明，你不是我的棋子，而是我的弟子，或者說是我的希望寄托。
當年你兒時的遭遇跟我無關，那只不過是因為你顏家掌握了不該掌握的東西，具體的你可以去問鎮元子，他算是你們顏家的第一代老祖宗，你進入我的視線是因為你機緣巧合破壞我的九尸融魂布局，按我當時的憤怒是殺了你的心都有，不過我最終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將華夏之心送你，又讓星空巨獸將你送到了天行大陸。”
顏開心里一動，問道︰“九尸融魂是什麼？”
白玉蟾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後土娘娘跟你說的大多數都是事實。
當初我為了維持住世界的穩定，先後分出了鴻鈞和三清四道靈魂分身，卻都被人下手，以至于產生了獨立意識，而當我想將他們收回來的時候，又被人打穿了與劫土的世界壁障，也就是後土娘娘所說的歸墟黑洞，我迫于無奈只得在留下了登天梯、天驕塔、至尊海和九尸融魂的後手之後，以身去填了歸墟黑洞。
所以……
九尸融魂是我用來在世界破碎後，還有翻身機會的後手！”
話全部听得明白，可是其中的意思卻不明白，白玉蟾好像懂得顏開的心思，又說道︰“你只要知道九尸融魂是我能夠收回鴻鈞和三清四道靈魂分身的後手就知道了，我現在能夠跟你取得聯系，也是因為你沒有徹底磨滅我留在九尸融魂中的靈魂印記罷了。
不過不必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麼。
當然，如果你實在達不到我的期望，我也可能會將你吞噬了了！”
最後幾句話，白玉蟾說得平靜自然，可是顏開卻感覺心里驟然一緊，他知道白玉蟾所說的應該是事實，于是問道︰“你對我的期望是什麼？”
白玉蟾聲音依然平靜自然︰“超越我，從這個天地走出去！
如果不能，我就會吞噬你之後，再去收回鴻鈞和三清四道靈魂分身，與老三他們拼過魚死網破！”
“老三他們是誰？”
“你現在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現在的天界是我已經寄托了的體內世界，後土娘娘跟你說的那些基本上都是事實。”
顏開心里微微一冷︰“為什麼要流放後土娘娘那些人？”
“天道有缺，他們都是天界的蛀蟲！”
“那為什麼不直接殺了？”
“生靈強，則天道強！”
“不懂！”顏開說得很直接，盡管先前有人跟他說過生靈和天道的關系，他還是直接這樣說了。
白玉蟾語氣變得嚴肅︰“我知道你懂的，不必在我面前裝傻。
不過我要警告你，不要將這些秘密透露跟任何人，一旦你的秘密被回鴻鈞和三清四道靈魂分身知道了，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你吞噬了。
這也是我為什麼將你的女人帶走的原因，因為她們都沒有保護自己秘密的本事。
另外我也要特別提醒你，我之所以將華夏之心給你卻沒有指導你修煉，就是希望你不要走體內世界超脫的路子，一旦你走了這個路子，用不著回鴻鈞和三清對你下手，我也會對你下手。
還有，在天界正常修煉可以，但是不要大量吸取天界的能量，一方面，你吸取越多，對天界的破壞越大，我的負擔也就越重，另一方面你吸取得越多，與天道的聯系也就越緊密，到時候想要打破天地樊籠，超脫出這個世界也就越艱難。
先前我跟你說我希望你超越我，從這個天地走出去，只是我最基本的期望，也是你能夠活下去的最基本保障，而我對你真正的希望是你在走出去後，能夠助我脫離這個天地樊籠。”
顏開懂了白玉蟾話中的意思，如果自己能夠達到白玉蟾的期望，那麼他可能全力相助，如果達不到期望，那麼自己很可能就是一個人形養料儲存器。
草了個大草……還真是危機重重啊！
白玉蟾只是可能吞噬自己，鴻鈞和三清卻是必然會吞噬自己！
那麼自己的秘密現在暴露了嗎？
顏開問出了自己的疑問，白玉蟾說道︰“因為你將幽冥鬼船中的人放了出來，你跟我的關系肯定已經暴露，不過他們現在正忙于相互吞噬，在他們沒有摸清我和你的底細之前，暫時不會直接下手，只會派出小蝦米來不斷試探。
所以……
以後像太極圖、天地玄黃塔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不要胡亂收取！
因為一旦你的底細暴露了出來，他們就會直接對你下手。
畢竟無論是誰吞噬了你，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我，如果再將我吞噬了，那麼就能一舉成為四人當中的最強者，吞噬其他三人也就不再話下。”
顏開心跳都有一種驟停的趨勢。
盡管白玉蟾說不是將他當做棋子，而是當做弟子或者希望寄托，可事實又到底如何呢？
顏開已經明白，白玉蟾可能是盤古大神保留本體記憶最多的靈魂分身，但肯定也跟鴻鈞和三清一樣產生了獨立意識。
鴻鈞、三清、白玉蟾，也許盤古大神當初還分出了xx靈魂分身，如果放任他們相互吞噬，那麼最後是不是還是盤古大神呢？
顏開不敢繼續想下去，只能選擇相信白玉蟾。
至少哪怕是養豬，當前的白玉蟾也正在不斷地投放飼料。
要想擺脫棋子的身份，那就只有不斷強大自身。
“另外告訴你，你也不必太過擔心被吞噬了，畢竟鴻鈞和三清雖然基本上都想吞噬了對方，但也想獨自超脫。
所以……
元始天尊布局了闡教，通天教主布局了截教和六道輪回，太上老君布局了人道和佛門，鴻鈞布局了天庭和天道聖人。
如果在這四人當中一定要找個可以合作的對象，那就只有通天教主，因為他獨自超脫的想法最為強烈，你體會一下截教的教義就知道了。
截就是截取與天道相背離的事物，獲得一線生機。
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一，即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為定數，一線生機遁去。
這遁去的一，就是截教所要截取的一線生機。
所以通天教主想要這遁去的一，演變出六道輪回，從而獨立超脫天地。
泥瑪……顏開深呼吸一口，又問道︰“我該如何對待歸墟之地？”
“歸墟之地是老三他們為了牽制我搞出來的東西，如果可能我當然希望你能夠幫我。
不過我不建議你現在去招惹，因為他們丟了太多的幽魂進來，弄出了太多像上次那個普賢一樣的傀儡。”
顏開心頭升起一股怒火︰“上次你為什麼不救朱雀堂？”
“我躲在天外天都不敢冒頭，怎麼救？今天能夠救你也不過是因為我留在幽冥鬼船上的靈魂印記和你身上的靈魂印記共鳴，不過也只能施展出那一劍……”
顏開心里蒙上了一層陰影，已經不想再問什麼了，再問下去，很可能將與白玉蟾之間那一點情誼都問得干干淨淨。
盤古大神想要恢復實力，甚至更進一步；鴻鈞和三清想要獨自超脫；玄都大法師等人也肯定是想要超脫；一個神秘的老三想要將盤古大神搞死……
絞過去，繞過來，真相可能就是如此了。
“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小子修煉上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天才，哪怕在鴻蒙天地也肯定排得上號。
不過很遺憾，你小子腦子不大靈光，處事不夠果決，手段也不夠狠辣，真要是進入了鴻蒙天地，你絕對活不過三集。”
“放屁……”顏開回應了一句，卻又覺得白玉蟾說的好像是事實，自己的腦子好像每次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別不服氣！
你如果腦子靈光，就不會屁本事沒有，卻妄想建立勢力，也不會在幽冥鬼船當中腦子一熱，為了屁用沒有的一點法寶暴露自己的小世界。
你如果處事果決，就不會在至尊海的時候優柔寡斷，導致朱雀堂毀滅。
你如果手段狠辣，算了……這個說了你可能不服氣……你可能很得意自己炸了巫界……可是你知道你炸巫界不過是別人故意讓你炸的……你背了皮皮，人家卻趁機將世界本源奪走了！
小子……你需要學的東西多了去了，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白玉蟾的話語重心長，顏開出奇地听進了耳，還從中感受到了一抹暖意，眸子里也泛起一絲莫名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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