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弟與摩爾行走在空曠的海市街道上。
並排行走之間。
劉弟仔細看向這個來自異國的天才少爺。
他不過十八九歲，白色西裝，一頭精致的金發梳成偏分，臉龐還是有些稚嫩。
最近的高強度工作，令他有些疲憊，但這個年輕人，臉龐上卻始終帶著一股對于未來的強烈渴望，以及堅信美好的向往。
他曾經是高傲的。
此時，卻是無比的謙卑。
劉弟側頭，聲音平靜的問道︰“叫我一聲師父，有沒有後悔？”
摩爾嘴角勾起，“與您為伍，是我此生最不悔的一件事。”
劉弟微微動容，“我究竟是何德何能，讓你如此信任。”
摩爾看著眼前這高樓林立的城市，此時這里像是清晨，有薄霧籠罩，馬路上的紅綠燈是正常的，但沒有一個人影。
他道︰“師父您看，我們面前城市是多麼的真實，甚至令人沉醉，在無數人眼中，這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但它此時，就在我們腳下。”
“師父您還記得嗎，那一天，我為什麼必須要拜您為師？”
劉弟點了點頭，目光閃動。
那是to靈析剛剛成立的時候，劉弟在見證者會議室，動員所有的投資經理，外出同行業店鋪。
那時候的劉弟，使用了一個小小的工具，便是通過‘城市沙盒’，去推演那些企業的未來，從而方便投資經理們，掌握收購對方的重要信息。
摩爾在會議室門口偷听了一切。
劉弟還記得。
那時的摩爾有多麼激動，他興奮的面色發抖。
他在門口攔住劉弟，手舞足蹈的喊。
“我跟你說，我可是能看懂這些的！”
“你的沙盒，能推演商業，就能推演日常！”
“能推演日常，就能推演城市，甚至推演國家！”
“甚至！”
“推演這個世界！”
“推演這個宇宙！”
“只要收集到足夠的數據，它能推演一切，它甚至能成為神！”
“它能預判一切，甚至改變一切！”
而後，當時的摩爾說，這是他畢竟生的夢想，一個科技的終極狀態！
劉弟清晰的記得，那時候的摩爾頭發比現在短，身上的鋒芒毫不掩飾。
卻見身邊的摩爾笑道︰“師父，我原本以為，需要追隨你30年，然後我青春不在，變成滄桑大叔，才能見到今天的盛況，哪成想，不過是一年！我就圓夢了！”
劉弟微笑。
“當然。”
摩爾又笑道︰“您從那個未來侍者創造的虛擬世界中，把我救出來，就相當于給了我一個新生命，像是再造父母一樣，就算您沒有拿出這樣的科技成果，我也要追隨您一輩子！”
劉弟繼續微笑不語，但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哀愁。
兩人繼續行走。
街道還是無人。
忽然。
摩爾好奇問道︰“師父...我一直不太明白，您為什麼要把公司產品命名為雙子？”
劉弟腳步頓了頓，他原本看著地面，此時抬頭，靜靜看著自己的徒弟，“你相信，這世界上會有另外一個自己嗎？”
摩爾有些不解。
劉弟又緩緩道︰“尋找另外一個自己，是我當時創立雙子的口號，也是我的初衷。”
摩爾摩挲著下巴，沉吟道︰“這個問題，令人深思。”
兩人不知不覺間，來到雙子大廈腳下。
清冷的街道上，突然傳來喧嘩聲。
卻見雙子大廈中，涌現出一批人影。
為首的一人，是一名十八九歲的金發男孩，穿著白西裝，梳著精致的偏分。
這道人影站定之後，臉上燃起笑容，遠遠喚了一聲，“師父！我在這里！”
劉弟身邊的摩爾一怔，“他...跟我一模一樣？是元宇宙中的虛擬人物嗎？有趣！”
劉弟稍微側目，眼中有一絲濕潤，隨即回頭，又換上一副笑容。
他對身邊摩爾笑道︰“元宇宙與真實世界無異，這里當然也需要一個雙子公司，來維持秩序，所以，我當然要模擬一名...我劉弟最優秀的愛徒！”
身邊摩爾笑的合不攏嘴，豎起大拇指道︰“師父，英明！”
劉弟意味深長笑道︰“也不知道，這個我用數據模擬出來的摩爾，有沒有我愛徒本人那般堅韌不拔，那般信念堅定，畢竟，曾經的你，無論被侍者怎樣虐待，都沒有放棄心中的希望。”
“呵呵。”
身邊摩爾笑道︰“這可就不一定了，畢竟，我摩爾是獨一無二的！”
劉弟喉嚨微動，還是不忍心說出真相，緩緩一嘆道︰“要不，你去跟那個摩爾聊聊，看看他人品如何。”
摩爾大笑，“自己跟自己聊，這倒很有趣，旁人還以為我精神錯亂。”
...
路邊，兩個摩爾盤膝而坐。
手中均是端著一杯果汁，兩人齊齊喝了一口。
“你還別說，你們這元宇宙中，連飲品的口感，都模擬的與現實無異？”
“你們？你才是虛擬人物好嗎？”
“胡說，我是真人。”
“胡說，我才是真人！”
“這不合邏輯！”
兩人齊齊意識到了什麼，忽然沉默。
良久。
其中一個摩爾問道︰“你說，我們誰才是真人？”
又是良久。
“我們都處于真實世界，都在為雙子做貢獻，都在實現著夢想，這個問題...不重要。”
此時。
劉弟緩緩走來，伸出一只手臂，緩緩落下。
其中一個摩爾，感覺劉弟的手落在自己肩頭。
而另一個摩爾，也感覺劉弟的手落在自己的肩頭。
只聞劉弟淡淡道︰“師父陪著誰，誰就是摩爾。”
兩個摩爾同時笑了。
劉弟看向遠方，眼中的晴朗中，也夾著一絲混沌。
他緩緩呼氣。
人類，是由意識決定的生物，只要有了自我認知，便是最真實的存在。
到底是誰摩爾？
不重要。
你們都是。
我都陪著。
許久，劉弟道︰“不要給自己留遺憾，放手去奔跑，摩爾如此，我劉弟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