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sp;倭寇來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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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臣听了，眼皮微微一跳，隨即按捺住了，就好像是沒有听見，依舊行動自然，一點不變，等上了馬車之後。周夢臣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他一伸手，徐渭立即將軍情遞上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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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臣一看，最早一分是二月底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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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俞大猷報告的。俞大猷說，經過與倭寇船隊數次接觸已經判斷出來倭寇的船隊大致所在，只是因為勢單力薄，不敢貿然進攻。所以沒有什麼戰果。僅僅報了擊沉船只一艘，斬首數人的戰果。<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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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一個很小的接觸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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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臣算是松了一氣，這對周夢臣來說是好消息。他很早就知道，倭寇應該來了。但是一直以來沒有消息，讓人忍不住擔心。他雖然明白，大海茫茫，海上島嶼眾多。一時間找不到倭寇的下落，也是很正常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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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依舊心焦。<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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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臣看著俞大猷報出的範圍，細細思索一番，心中暗道︰“還在舟山群島之中。只是到底在什麼地方啊？他又想對什麼地方下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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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臣帶著這個疑問看下一封軍情，他一愣，說道︰“戚繼光是怎麼安排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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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上面赫然寫到，台州知府譚綸，練兵兩千。倭寇于二月底登陸台州，譚綸帶練兵出戰，一戰大敗，逃回台州。倭寇隨即圍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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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周夢臣不滿意的不是譚綸的敗仗。而是譚綸出戰本身。周夢臣做出的安排，其實很簡單，江南帶嘉興府重點防御，最好不讓倭寇上岸，江北，浙南這些地方縱深防御，倭寇上岸之後，能打下去就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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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周夢臣給的任務已經很輕松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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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譚綸到底是怎麼想？他居然不尊軍令，听說倭寇來了，帶著所謂的練軍出戰，其實就是譚綸自己練的兵。<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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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臣一直都知道，各地府縣都有私自練兵，畢竟周夢臣到了江南之後，已經努力擴充可戰之兵的數目。但是而今整個南直隸浙江可戰之兵，不會超過五萬。五萬人防御這麼長的海岸線。根本不可能。所以府縣自然想辦法自己練兵。不過這經費，周夢臣是不負責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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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也是沿海百姓痛苦的原因之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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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周夢臣練兵。是自己想辦法搞錢，不直接壓在百姓身上，但是下面的府縣官是怎麼辦的？是豪紳的原數奉還，百姓的三七的分成。還是，干脆讓下面的大家族的家丁成為縣里鄉兵，練兵。<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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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有什麼閻王好過，小鬼難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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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定的賦稅是有限，但是官員私下征收的苛捐雜稅是無限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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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些亂七八糟的兵馬定然是要整頓的。但卻要放在江南軍事整頓之後，才能將這些不需要的鄉兵一一撤銷。而今只能默認。<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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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鄉兵守城，本鄉本土的還算賣力，有時間比朝廷官軍打得還好。畢竟衛所軍作為乞丐軍的戰斗力，誰都知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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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出去野戰，出去浪，就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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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說道︰“大人，這個譚綸是嘉靖二十三進士，而且素來號稱知兵。听聞很多人說，台州的兵與其他府縣的兵不一樣。好像，這一敗是偶然。”<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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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臣冷笑一聲，說道︰“我不管什麼偶然不偶然。總之，這樣的事情不能再次發生，你以我的名義寫一封書信給譚綸，好好的訓斥一番，讓他知道，對于之前的敗仗，我僅僅是訓斥而已。但是如果台州有失，以失地論處，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並順便給戚繼光寫一封書信，讓他知道，我等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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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什麼？等著勝利的消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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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周夢臣很清楚，戰場跨度如此之大，周夢臣能飛過去指揮，既然不能，就只能依靠他任命的軍官。對于戚繼光，他還是信得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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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徐渭立即說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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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臣感到一陣煩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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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周夢臣非常討厭一些文官參與進戰爭之中。這些文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傲氣，似乎是周夢臣以軍功晉升，給了他們一個好的榜樣，覺得我上我也行，想在軍事上有所建樹。但是奈何，王崇古乃是山西人，臨近邊地，說不定考進士之前，還去邊塞游歷過。倒是在用兵上有一點點真本事，但也僅僅是這樣而已。王崇古的軍事素養，在周夢臣看來，比不上他麾下一些小將。<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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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部分文官更不要提了，一個個都是從兵法，歷史，從戲劇，從之中學習戰爭，在周夢臣看來，大部分都是腦袋被驢踢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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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些文官的莫名傲氣，他們經常不將命令當回事，似乎一個個覺得，軍法這東西，是來限制我們的士大夫的？簡直搞笑。而下面的軍官將領，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可以英勇無前，但是面對文官的時候，一個個都得了軟骨病。只要這些文官的命令，他們都要執行，至于之前的軍令往往丟到一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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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果會有多嚴重，就不用說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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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下面。周夢臣還不能隨意處置。<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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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武將犯了這樣的錯誤，周夢臣將他明正典刑。也沒有人說什麼。但是一個文官做這樣的事情，就好像剛剛的譚綸。他這一場敗仗，放在他將領身上，周夢臣覺得會降職，甚至會丟到一邊做冷板凳，剝奪世職，等等，有一套處置方法。但是對譚綸，完全不能這樣辦。<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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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綸是二十三年的進士，是王宗沐的同年，上面還有老師，中間有同學同年，還有一大堆的關系網。周夢臣動了譚綸，是要得罪一批人的。而且這世界很小的，文官的圈子也不大，說不定拐彎抹角這關系就找到周夢臣身上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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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字︰“麻煩。”<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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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夢臣只能訓斥警告。然後再將話說到前面，而失土罪本來就重，真要是出了台州失守的事情，周夢臣都要負責任的。周夢臣殺了譚綸也是名正言順，沒有人能說什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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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臣並不知道，在歷史上譚綸是一個名將，一度與戚繼光齊名。畢竟，中國歷史上戰爭太多，名將也太多，周夢臣不可能一一記住。譚綸在歷史上，就是以台州之戰起家的。堅守台州，三戰三捷。但是並沒有說，譚綸第一次與倭寇交手，其實是失利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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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大部分將領都是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周夢臣首戰其實也是勉勉強強的。周夢臣而今覺得他當年真是運氣好。譚綸的運氣就稍稍差了一點。<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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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同樣的失利。影響力卻不一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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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當年打敗仗的人太多，譚綸稍稍失利，丟了一些兵馬，但是後來守住了台州，花花轎子人人抬，也就沒有人說譚綸這一次失利了。而今卻不一樣。周夢臣三令五申，為了這一戰，開了大半個月的軍事部署會議。對下面是千叮囑萬囑咐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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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譚綸打得敗仗，僅僅是台州之戰的敗仗。而今譚綸打得敗仗，就是汪直上岸第一戰的敗仗，甚至可以說挫動大軍士氣，影響力能一樣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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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臣此刻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的軍事部署其實是有一點問題的，那就是他讓文官配合武將的工作。估計下面會有很多人不服氣，譚綸的表現，更是提醒了周夢臣這一點。<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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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周夢臣能怎麼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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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大部分人軍事素養不同，而且責任不同。更何況下面官員們心思復雜的很，未必一心一意打倭寇。或許別人有別的心思。比如給他周某人挖個坑也不是不可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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