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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朝嘉德八年七月中旬,雒陽城金明門校尉竇蔑投降,征西將軍聶嗣率軍殺入雒陽城,隨後其余十路義軍,包括投降的兩個二五仔柳濞和靈姑胥也跟著湊熱鬧。
金明門被破,意味著雒陽徹底失守,近二十萬義軍兵馬源源不絕的從金明門殺入雒陽,而原本防守在各個地方的酆軍也開始陸續撤離防守陣地,涌向城西,在城內展開解道戰、巷戰、甚至是室內戰。
放眼望去,整個城西布滿密密麻麻的人影,雙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打得難解難分。當然,這並不是說酆軍抵抗的有多麼頑強,而是聯軍這邊實在太混亂。
雒陽!
四百年帝都,它的繁華富庶天下皆知。各路太守麾下的士卒以前都是窮苦人家出身,不少人還是賊寇從良。他們不要命的猛攻雒陽城池,除卻立功,更多的是想要入城劫掠!
雒陽在這些非正規軍,或者說毫無軍紀的義軍眼中,那就是一座大寶庫。金銀、絲帛、女人、珠寶、甚至是牲畜,都是他們劫掠的目標。
是故,當聶嗣率軍打進雒陽以後,其他得知消息的太守紛紛調兵遣將,跟著從金明門殺進雒陽。然後,各自麾下的兵馬士卒就開始自己騷動起來。
他們看見什麼都要搶!
尤其盯著大房子,富貴人家,見到一個搶一個,不管任何人的警告,直接殺進房子里面。看見值錢的就搶,看見女人就抓,甚至個別士卒還抓細皮嫩肉的文士。
一時之間,小小的西城,化作人間地獄。各部兵馬縱橫交錯,就是有人有心想要制止,但是面對友軍卻也不好下手。
女子悲慘的呼救,聯軍士卒猙獰的狂笑,交織在一起,化作黑氣彌漫在西城上空。
噗呲!
劍光閃過,陰休一劍戳死一個搶走婦女的聯軍士卒,他無視那個在地上哭泣,柔弱無助的婦女,對著吳鄲問道“聶嗣呢?”
“據聞,率兵去攻打趙無傷了。”
“哼,不愧是聶伯繼,一路走來,各路聯軍的下三濫貨色見到不少,唯獨沒見到雍州軍,足可見其御下有方。值此之際,無視雒陽富庶,約束士卒追殺趙無傷,此人不愧為我所重視。”
是嫉妒吧,吳鄲道“主公,我們也應該約束手底下的將士,讓他們收斂一些,這里畢竟是雒陽。”
“說得好,交給你去辦,我去找聶嗣!”
丟下一句話,陰休率領大軍離去。
吳鄲在原地呆愣一會兒,他怎麼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主公故意拋棄在這兒?
“這是我的!”
“我的!”
“干汝母,找死!”
“青州狗,早看你不順眼,看劍!”
幾方士卒,為搶奪戰利品爆發混戰。
吳鄲捏捏鼻梁骨,看著瓢盆大雨的天空。這雨,應該是雒陽城哭泣的淚水吧。
大司馬府邸。
“金明門校尉竇蔑獻門投降,聶嗣率軍殺入城中,現已向此處襲來!”
“風陽門龐痤投敵,已經打開中陽門!”
“西城混戰,我軍傷亡慘重,請大司馬速速調遣援軍!”
一道接著一道的告急文書,先後擺放在趙無傷的案頭上。他早已冷靜如常,不復暴躁之狀。于他而言,今日的情形,早有預料,何須暴怒?
王頤、宰父粹二人亦是平靜如水。
“看樣子,已經走到盡頭。”趙無傷緩緩站起身。他一身虎鱗鎧在身,腰掛佩劍,一雙垂死之目,爆射最後的光芒。
“走吧,去看看。”
“願隨大司馬!”王頤和宰父粹單膝下跪。
馬背騰躍,昔日的中陽大街,今日的跑馬場,馬蹄踐踏的響聲不絕于耳。騎士們身著赤銀甲冑,手握長槍,緊緊護衛著隊伍中間的主公聶嗣。赤底銀麒麟旗隨勁風而獵獵作響,煙塵在大地上肆意席卷而起。
忽然,幾名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聯軍游卒,因搶奪一箱子的金餅在中陽大街上打鬧起來。箱子摔倒在地,金餅四散。
中陽門被破不過一個時辰前的事情,這些士卒應該是擅自離開隊伍的士卒,他們的目的是想要劫掠雒陽財物。
聶嗣眼眸冰冷,仿若沒有看見,但是他左右的騎士們卻緩緩將手中長槍舉起,緊跟著幾十支銀槍劃過數十步距離,從天而降,當場將那幾名游卒扎死。
連慘叫都沒有叫出來。
戰馬奔騰,呼嘯而過,一支支銀槍先後被拔起,回到他們主人手中。那幾具尸體遭受戰馬踐踏,金餅更是直接被人無視。
“嘖,這才是聶嗣的實力啊。”
不遠處,夏陽悌緊追而來。他目睹方才那些騎士的手速,不由得心生感慨。
“看見了麼,這才是真正的軍隊,這才是真正的精銳。這十一路義軍之中,能與聶嗣麾下軍隊交手的,不過一手之數。”
範猷臉色非常不好看,因為他們的兗州軍這次破城以後,居然有些人也無視軍規,參與劫掠雒陽。他生氣不是因為劫掠,而是因為兗州軍松散的軍紀。
這一路上,他們見到不少雍州軍的士卒。相比較而言,雍州軍的軍紀比他們好上幾倍不止。
“主公,軍中規矩,確實要緊一緊。”
“唔。”夏陽悌點頭,旋即馬鞭落下,催動戰馬緊追聶嗣,他現在的第一目標還是找到聶嗣,其他的事情暫時往後。
不僅是夏陽悌在追聶嗣,陰休、西門靚、應預等人也在找聶嗣。
沒辦法,誰讓他是第一個打進雒陽的。而且聶嗣的目標是大司馬趙無傷,于情于理,他們都必須過去助陣。
一路疾馳,一炷香時間後,聶嗣等十一路義軍在中陽大街的後半段找到趙無傷。
轟隆隆!
空中電閃雷鳴,傾盆大雨落在雒陽的每一處。似乎,老天要替雒陽的百姓哭一哭。
雙方人馬,隔著三十步的距離對峙,視線之中除卻人影,便是飄灑的雨滴。
戰馬不安的踢動四蹄,搖晃著腦袋。
趙無傷一抹臉上汗水,馭馬走出陣列,看著對面也同時走出陣列的聶嗣。
“爾父爾祖,皆乃酆室之臣,爾為何要反天子!”
雨水滲過鐵盔,遮住視線。聶嗣一抹水漬,看著趙無傷,眼神之中充滿冷漠。
“趙無傷,你把持兵權數十載,可曾想過自己是天子之臣?”
“兵權乃興業天子所賜,有何不妥?”趙無傷反問。
“呵。”聶嗣冷笑“興業天子賜你兵權,乃是想讓你做少主之羽翼,可你卻以此來架空天子,背叛天子,你還有臉說這些?”
趙無傷動動嘴,覺得自己有些好笑。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聶嗣,你以為你殺掉我,就能控制天子,控制天下嗎?”
“趙無傷,我不是你,別用你的狼子野心來揣測我。我聶氏世代忠于天子,願為天子肝腦涂地,死而後已,豈是你這等亂臣賊子之輩可以胡亂污蔑。”
這話說的,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反胃。夏陽悌抿著嘴,他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
好家伙,什麼叫睜著眼楮說瞎話,看來他還得和聶嗣多學學。
陰休則干脆翻著白眼,既不認同也不反對。
而另一邊,趙無傷則反被氣笑。
“哈哈哈哈,好一個賊子,我以前只知道你父擅裝傻,沒想到你還巧舌如簧,能言善辯,如此不要面皮的話,你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說出來。”
聶嗣臉不紅氣不喘,只要他披著皮,他就永遠是乖孩子。至于不小心看見那張皮下面是什麼的人,大都是聰明人。
“那你呢,謀害天子,殺害輔政大臣,該當何罪?”
反正是胡亂扣帽子,誰不會啊。
“不錯,趙無傷你罪責當誅!”陰休沖出來怒罵。他對趙無傷的憤怒絲毫不比聶嗣少,當年他被封一個虛職征北將軍,只能回渤海種田,眼看著巨鹿王在冀州肆虐而無能為力。
夏陽悌也拉著韁繩走出來,說道“趙無傷,你倒行逆施,致使萬民受難,國朝四分五裂。若你還以酆臣自居,當自裁謝罪!”
“大膽!”宰父粹縱馬而出,怒斥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拿著一份不知所謂的天子假詔,打著勤王的名義造反,你們才是國朝最大的逆賊!”
這就破防了?聶嗣冷笑,昂首挺胸道“密詔乃是大司徒和中書監令所傳,豈能有假。宰父粹,你不過是一個為賊寇所敗的廢物,安敢在此地狂吠。我若是你,敗給沛賊的時候,就當原地自裁,以贖己罪!”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聶嗣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將宰父粹氣的哇哇大叫,拖著刀便沖上來準備斬殺聶嗣。
不用聶嗣言語,聶桓冷笑一聲,看著長刀縱馬奔出。
雨幕為騎士所破,長刀劃破之處,雨滴碎裂,刀光所至,兩馬交錯而過。
砰!
宰父粹自馬上摔落,手臂傷口血流不止,他的兵器落在一旁,雨水 里啪啦的擊打在刀刃上。
“你們的時代,落幕了。”
聶嗣大喝“三軍听令!”
“在!”
“沖殺敵陣,斬殺國賊!”
“殺!”
大地雷動,暴雨湍急。兩軍爆發大戰,在雨幕中撕殺。這是雒陽最後的戰爭,同樣也是酆朝最後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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