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帝業

第12章 前路難行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長樂駙馬 本章︰第12章 前路難行

    這邊發生的事情,範很快就獲悉,听了事情經過後,範只是囑咐護衛,別叫那老人想不開死了,旋即便投入賑災的事宜中。

    顯然,範也覺得自己弟子做的沒毛病。他自然明白聶嗣是在借此警告心懷不軌的災民,防止他們生亂。如今災民越來越多,秩序至關重要,一旦轟亂,後果不堪設想。

    聶嗣知道範的反應後只是笑了笑,以夫子的聰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此時,先前的壯漢領了稀粥,與聶嗣打了聲招呼,旋即小心翼翼的捧著陶碗向著矮坡下而去。

    “他這般健壯,一碗粥,恐怕都不夠給他塞牙縫的吧。”聶嗣看著他的背影,像是自顧自說,又像是對身邊的谷廬說著。

    在聶嗣看來,那壯漢足有一米九!

    因為聶嗣大致估摸了自己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那壯漢比他高了一個頭不止。其腰擴背圓,手臂粗壯,面黃而凶。

    谷廬道︰“此人名叫欒冗,他每日所領稀粥,都是奉養其母的。”

    聶嗣微微驚訝的看著谷廬,“谷兄心細如發,竟能記得他的名字。”

    “哪有,在下之所以記得此人,乃是因為此人在災民中略顯獨特,且曾助在下搭建窩棚。”谷廬解釋道。

    聞言,聶嗣釋然。依欒冗的身高和健壯程度,確實在面黃肌瘦的災民中比較引人矚目。

    矮坡下,破舊的窩棚連綿不絕。

    “母親,快吃吧。”欒冗小心翼翼的將陶碗遞給面前的瘦弱老婦。

    老婦已是餓的兩眼發黑,她捧著陶碗,看著模糊不清的兒子,細聲問道︰“你可吃了?”

    “孩兒吃了。”

    “你休得欺騙吾。”老婦道︰“你自小食量就大,這一碗稀粥豈能令你飽腹。你吃吧,別餓壞了身子。”

    說著,老婦將陶碗推向欒冗。

    欒冗連忙制止,翁聲道︰“母親,孩兒真的吃了。今日孩兒遇見了那個無賴,出手制止,幸得遇一位明公相助。他知我食量頗大,給孩兒多吃了些。”

    老婦輕輕一嘆,伸手摸著兒子的大臉。

    “德昂,你自小就是個實誠的孩子,到如今也是不會騙人。這災民上萬,那人與我們無親無故,為何要給你多吃。”

    欒冗抿了抿嘴,嘆道︰“母親,孩兒吃什麼都行,你就不要擔心孩兒了。”

    “可”

    老婦還想說什麼,欒冗卻是不依。

    須臾後,看著老母喝下稀粥,欒冗松了口氣。

    走出窩棚,肚子不爭氣的‘咕咕’作響,欒冗搖了搖頭,看著不遠處的山林,他心想,或許可以上山打打野物的主意。

    丹水縣衙。

    張德在密室中見到匆匆趕來的賈咼。

    “賈大人,丹水書院那邊的事情,您听說了嗎?”

    “他們不是在賑災麼,怎麼了?”賈咼打了個哈欠,頂著黑眼圈,一副虛弱像,言語之中對丹水書院賑災行為絲毫不放在心上。

    張德道︰“事情不妙啊,听說那邊的情勢已經逐漸穩定下來了。”

    “穩定下來?”賈咼哈哈一笑,“賈氏賣了上萬石粟糧,大賺其利。從這方面來說,我們確實該佩服那些膏腴學子的金帛之多。但是,穩定與否,可不要妄下結論哦。”

    “賈大人的意思是?”

    “災民可不止這麼一點,諾大的荊北,丹水書院有如此善心,吾已命人通知各地的災民了,想必不日他們就會趕至丹水書院。屆時,不知道那位範夫子手中的糧食還夠不夠。”

    聞言,張德雙眸放光。

    “諸郡皆不賑災,唯有丹水書院反其道而行,此番將計就計,全其美名!”

    賈咼笑道︰“不僅如此,既然那些膏腴學子金帛甚多,想必不會在意粟糧的賤價上漲。”

    “賈大人妙計,德,佩服。”張德嘿嘿一笑。

    不多時,賈咼離開丹水縣衙,向著賈府而去。

    丹水賈氏,地方豪商,家資頗豐。

    賈府奴僕見賈咼下了馬,連忙躬身問候,“見過少君。”

    賈咼沒有理會他們,徑直進入內府,恰巧當面迎上了準備出門的賈。

    “見過兄長。”賈深深低頭作揖,不願讓賈咼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

    賈咼乃是賈氏的偏房子弟,卻不知為何,頗得當今賈氏主君的看重,不僅允許其自由出入賈府,甚至還將賈氏的不少商鋪交予其打理。

    “哦,是你啊,這是去哪兒啊?”賈咼停下腳步,看著這個贅婿,心中聯想到自己的‘妹妹’賈婦,不由得十分快意。

    “回兄長話,已數日未去書院,今日準備去書院”

    “不用去了。”賈咼粗聲打斷,“如今外面災民暴亂,留在府中吧。”

    言罷,賈咼也不給賈反駁的機會,甚至賈咼根本就沒打算在乎賈的意見。

    看著賈咼絲毫不掩飾的進入自己妻子的正房,以及里面響起的歡淫聲。

    賈低下頭,指甲掐進了肉里。

    他知道,賈咼就是故意留下他,當著他的面和賈婦那個賤人歡好,以此羞辱他。

    一對狗男女!

    幾日過去,丹水書院那邊的賑災情況漸漸步入正規。聶嗣累了幾天,終于在範的催促下,回了城中府邸暫作休整。

    耳房。

    奢奴命人燒了一大桶熱水供聶嗣沐浴,他整個人躺在浴桶中,雙目微闔,一邊擦拭身子,一邊假寐。

    途中他半睡半醒,奢奴過來添了幾次熱水。耳房中熱氣升騰,白氣彌漫。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聶嗣悠悠轉醒,發現桶中水依舊溫熱,心下明白肯定是奢奴進來添熱水的。

    這幾日的疲憊,在泡澡中得到了很好的釋放。

    聶嗣憋著氣,緩緩沉入桶中,仍由溫水浸泡著長發。對于聶嗣來說,啃硬餅能接受,不能洗頭實在太難受了。

    長發油膩至極,手一抓全是油,一股異味彌漫。如果可以,他真想剃光頭發,留個寸頭。

    但是不可以。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如果酆朝有剃頭匠這個職業,肯定會餓死。

    不過,這並不是說頭發從一出生開始就要一直養到老死,那得多長?

    在保持一定長度的前提下,可以略微修剪。

    聶嗣舒舒服服的泡完澡,順帶洗了個頭,換上嶄新深衣,正準備回房好好補覺,不想這時有人上門拜訪。

    听房。

    一名身著綢實衣裳的中年人規規矩矩立在堂中,一雙眼楮時不時轉動,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在他看來,這里同他們宋氏相比,未免有些過于‘貧乏’。不過轉念又想,此地乃是聶氏少君的暫居之地,簡陋些也能說得過去。

    須臾,奢奴走了進來。

    他甫一瞧見中年人,神色略顯倨傲的拱手,“原來是李掌事,許久不見,近來可好啊。”

    李掌事見了奢奴,立馬賠上笑臉。

    “竟是奢伯親迎,實在不敢當。”

    奢奴淡淡點頭,問道︰“李掌事親臨,想必是有要事,說吧。”

    聞言,李掌事略顯猶豫,言道︰“奢伯,在下此來,乃是奉了聶氏女君之命,前來尋聶少君的。”

    “吾家少君歇息了,有事你直接告訴我吧。”

    “還請奢伯見諒,聶氏女君說了,讓小人必須親自傳話給聶少君。”李掌事硬著頭皮言道。

    奢奴皺了皺眉,心道此人好不知趣,如今自家少君正在歇息,豈能讓他去打攪了少君清夢,少君可是好幾日都沒有睡個安穩覺了。

    可是,緊跟著奢奴便看見李掌事從袖子中取出一塊潤白色的玉佩。

    “奢伯,此乃是聶氏女君交予小人,面見聶少君的憑證,還請奢伯驗證。”李掌事雙手奉上玉佩。

    奢奴不敢怠慢,連忙接過玉佩細細觀察。須臾之後,他已辨明玉佩真假。

    “你且稍待,我去通知少君。”

    “有勞。”

    此時,聶嗣正準備歇息。

    奢奴走至正房,將玉佩奉上,又說了一些事情,聶嗣只得強打起精神,在正房接待那位李掌事。

    李掌事以往很少見到這位聶氏少君,不過這一次見到,著實讓他驚訝了一番。因為這位少君,確實長著一副能讓櫟陽各家細君前僕後繼的容貌。

    難怪聶少君要來丹水進學,這要是留在櫟陽,恐怕是一刻也靜不下來。李掌事暗自想著。

    聶嗣跪坐著,手中揉捏著玉佩,眼眸玩味的看著李掌事。

    不知不覺,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聶嗣愣是一句話沒說,就是靜靜的看著李掌事。到最後,李掌事自己撐不住了。

    “敢問君子,可是小人有什麼失禮之處?”

    李掌事以為自己什麼地方的禮儀沒做好,惹得聶嗣生氣,所以他才這麼長時間一句話不說。

    聶嗣輕輕將玉佩放在案幾上,直了直腰背。

    “季玉,他如今到哪兒了?”

    聲音不輕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

    李掌事驚訝的看著聶嗣,旋即又覺得直視聶氏少君有些失禮,所以微微低頭,看著案幾。

    “您,是怎麼知道的。”李掌事咽了咽口水。

    “此玉佩,雖非名貴之物,然因其潤白之色,頗得母親喜愛。就算當作憑證,她也會交給你家少君,而絕對不會是你。”聶嗣淡淡道。

    聞言,李掌事苦笑一聲,坦白道︰“正如吾家少君所言,確實瞞不了您。”

    聶嗣輕輕一笑,並未因此得意。

    憑證這種東西,母親絕對不會交給一個僕從,更何況還是宋氏的僕從。此人之所以能持有玉佩,多半是那個人給的。

    “這是吾家少君,讓小人交予您的帛信。”李掌事從袖子中小心翼翼的取出帛書,交給奢奴,由奢奴轉交給聶嗣。

    聶嗣沒有著急看帛信,反而問道︰“季玉為何要先遣你過來?”

    聞言,李掌事面露尷尬,小心道︰“少君說,他想說的都在信中,您一觀便知。”

    說到底,他就是個送信的工具人,啥也不知道,而且一路上攜帶著‘燙手’的玉佩,緊張的要死,深怕玉佩丟失。如今見到聶氏少君,他也算是能交差了。

    聶嗣輕笑,伸手打開帛信︰

    ‘大兄如面,弟圭謹敬,自去歲一別已有年余’

    寫信之人是他的表兄弟,姑母之子宋圭。自小這位小老表就跟著聶氏子弟一起長大,彼此之間也頗為融洽熟悉。信中內容除了問候他之外,卻沒有提到其他事情,這讓聶嗣不由得奇怪,弄了半天,浪費一張帛書,就寫了這些個廢話?

    “宋氏果真豪富。”聶嗣放心帛書,輕描淡寫的說著。

    生氣倒是不至于,就是覺得這個小老表有些調皮,讓人持著自己母親的玉佩來見他,卻什麼大事也沒有,鬧呢?

    李掌事面露尷尬,若是旁人說宋氏豪富,他定會坦然一笑。可說這話的是聶氏少君,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表露任何情緒。

    “你們家少君讓你先一步來此,想必是有事情吩咐你的吧。”聶嗣道。

    “君子明見,少君確有要事。”

    “說吧。”聶嗣收好帛書,將其放置一邊。

    李掌事整理言辭,說道︰“少君已得知丹水書院正在賑濟百姓的消息,已從華陽調來粟糧,準備與當地商賈交易。故遣小人前來,厘清此地情況。”

    聶嗣眉頭不經意的微蹙一下,“季玉,他應該知道我是丹水書院的學子吧。”

    “少君知道。”

    “既然知道,那他沒想過,丹水書院賑災事宜,我也參與其中麼。還是說,季玉準備連我這個兄長的金帛也要賺?”聶嗣語氣出現一絲波動。

    此前,丹水地方惡商,肆意提高糧價,已讓他心中不爽。現在自己的小老表也要過來賺取不義之財,讓他有些疙瘩。

    李掌事听出了聶嗣語氣中的不快,連忙解釋道︰“君子,少君說,等他抵達丹水,自會同您解釋。”

    到此,聶嗣倒是有些明白宋圭的想法了。他應該是知道自己在幫助書院賑災的事情,若是貿然在帛信中提起賣糧之事,擔心自己拒絕。所以才會讓李掌事先拿著母親的玉佩過來。

    宋圭能拿出母親的玉佩,想必是帶著母親的意思來的。

    小心眼倒是不少。

    聶嗣道︰“若是無事,你便下去休息吧。”

    對小老表的心思,他也懶得去計較,一切等見面就清楚了。

    “唯。”

    李掌事躬身一禮,跟著奢奴下去。

    待他們走後,聶嗣拿起帛信看了又看,須臾後長嘆一聲。沒想到賑災的消息傳出去之後,迎來的不是各郡縣的襄助,而是四面八方的商賈。

    糧食甚多,可是還有多少人能拿出金帛來當這個冤大頭買糧呢?

    以他自己為例,目前已拿出三百金購置糧食,隨著惡商的糧價漲幅,他將自己剩下的金帛全都拿出去買糧,面對上萬災民,那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

    看不見希望,他的同席們還會繼續幫助夫子賑災嗎?

    更別說,他們只是學子,還當不了家,各家的主君只怕不會任由他們在外面胡鬧。

    一念至此,聶嗣不由得心冷。賑災之事沒有朝廷幫助,單憑民間的力量是不可能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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