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啪!”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一個長臉中年男人對著鐘躍民怒目而視。
“馬…馬叔叔，那個…”
鐘躍民如同小學生似的，顫顫巍巍站在他辦公室，听完自己訴說事情前後經過後，他也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麼大。
馬貴平抬起頭，緩緩在房間里邁步，過了好一會，才嘆了一口氣，指著旁邊椅子說道。
“坐吧！”
鐘躍民連忙點頭，小心挨著座位坐下來。
看著眼前這個青澀的年輕人，馬貴平陷入深深的回憶，因為這張臉，太像年輕時候的鐘山岳了。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馬貴平也是嘆氣一聲，把剛剛的怒氣收斂。
他剛剛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鐘躍民和那些人打架，更多的是一種長輩，看晚輩自甘墮落，而怒其不爭的感覺。
自己老首，長，鐘山岳是什麼人？
在他這個兒子這麼大年紀的時候，都已經浴血奮戰好幾年，都已經是副團長了，而現在這個小子，竟然為了一口吃的，自甘墮落，去做投，機，倒，把的勾當，真是讓他夠失望的。
鐘躍民也沒想到這個馬叔叔這麼生氣，他也的確是低估了這個年代的干部，對商人這個詞的貶義程度，他們簡直把這種行為當成階級，敵人了。
其實不管是鐘躍民這個十七歲的年輕思想，還是身體內那個後世的靈魂，都覺得擺攤賣燒餅換點糧食應該沒什麼吧？
自己原先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鐘躍民在心里暗暗嘆息。
賣燒餅換糧食這條路，看來是走不通了。
看著低著頭的鐘躍民，馬貴平也終于語氣緩和了一些，沉著臉說道。
“臉上的傷沒事吧？”
鐘躍民摸了摸臉上的傷，頓時疼痛感襲來，不過顯然就點外傷，這點傷，自己在燕京，都經歷不知道多少回了，連忙低頭回道。
“沒事，就點小傷，不礙事!”
馬貴平听到鐘躍民這算有點男子氣概的回答，這才心里舒服些，隨即故意沉著臉問道。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為什麼來這一個多月了，才想起來找我?”
鐘躍民尷尬地抬起頭，看了看對方一眼，還是鼓起勇氣說道。
“叔，我也是想體驗體驗一下我們當地百姓的真實生活，我賣燒餅這事，我真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
馬貴平哼了一聲，嚴肅地說道。
“我看你呀，是仗著知道有我給你撐腰，所以才肆無忌憚，你知道破壞糧食，統購，統銷，是多大罪嗎？這要是在前幾年，槍斃你都不為過!”
鐘躍民尷尬地笑了笑，知道這是馬叔叔在嚇他，自己賣點燒餅換點糧食，還到不了那種程度，不過這年頭，的確有那個罪名。
“叔，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也是沒辦法，實不相瞞，今天賣的那些燒餅，是我們所有的糧食湊在一起了，全部加一起，也就那麼點了，一個季度的糧食，這才一個多月就沒了，我們也實在沒辦法，才出來找個活路!”
“知青辦不是給你們發了糧食了嗎？你們怎麼吃那麼快?”
鐘躍民悻悻一笑，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馬貴平听說生產大隊扣了一半糧食，先是勃然大怒，但是最後知道原因後，也是無奈嘆息道。
“我們這地，自古以來就土地貧瘠，再加上當地氣候特殊，每年不是大旱，就是大澇，很多村子，到了青黃不接的時節，全村人一起組隊去外地討飯，這事我也是知道的，你這事，說到底，也情有可原，但是以後可不能再做了!”
鐘躍民一听這馬叔叔這口氣，就知道這事算過去了，但是這事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畢竟自己有了靠山，不用餓肚子了，可石川村那其他知青，不還得挨餓?
鐘躍民也不能，眼睜睜說好給大伙找一條活路，就這樣第一次開張就斷送了。
隨即剛想開口，馬貴平就率先開口道。
“今天這事，就算了，你讓那些知青把糧食拿回去，另外我也會給你們想想辦法，總不能真餓死你們，還有你這個小兔崽子，好好在石川村待著，等今年征兵季到了，我想辦法讓你在陝北入伍參軍，別丟了你爸的臉!”
“還有，以後有什麼事，直接來找我，你既然叫我叔叔了，我這個做長輩的，就不能放任你不管，年輕人就要好好學習，要時刻準備，當一個合格的未來的接班人，不能總想著那些歪門邪道!”
馬貴平說完，就準備讓鐘躍民離開，鄭桐寧斌那幾個男生還被關在會議室。
鐘躍民站起身，連忙開口說道。
“叔，您等下，是這樣的，征兵的事，就麻煩您了，我是想說，我們這群人有十一人，如果不賣燒餅換糧食，總不能以後靠著您養活吧?我和你打個商量怎麼樣？”
馬貴平一听鐘躍民這話，頓時眉毛一挑，呵斥道。
“你小子，不會還想著你那燒餅換糧的買賣吧？我可告訴你，這是很嚴重的…”
“打住，打住，叔，您听我說完。
鐘躍民嬉皮笑臉連忙上前，拉著馬貴平坐下，再給他倒了一杯茶，讓他消消氣，這才笑著開口道。
“叔，這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人人都離不開，不是嘛？我知道私人做那買賣不對，但是這如果變成公家的買賣，就不沒事了嘛？你看，這街頭也有公家飯店嘛？還不是每天那麼多顧客去吃飯，不是嘛？”
鐘躍民笑著繼續說道。
“叔，我們這縣，是周圍附近這幾個縣里，最貧窮的一個縣了，我們縣十幾萬入口，每年青黃不接的時節，去外地討飯的，你說有多少？您難道就沒想過讓大伙過好點日子嘛？”
馬貴平听到這話，頓時也坐直身子，等待鐘躍民的回答。
鐘躍民笑著繼續開口道。
“叔，實不相瞞，我在燕京的時候，得到一老師傅真傳，那老師傅的廚藝在燕京圈子里那是頂呱呱的存在，我為啥想用燒餅換糧食呀，因為我這燒餅，別家還真沒有，因為我有獨特的秘方，別人吃了還想吃，這秘方不止可以做燒餅，還可以深挖一下嘛！”
馬貴平嚴肅地看著鐘躍民，顯然他還沒搞清鐘躍民到底想說什麼。
鐘躍民笑著繼續說道。
“叔，你想呀，我如果把這秘方交給您，你讓食品廠的人想辦法制作一批特殊口味的零食，再把這些零食拿到其他縣城的供銷社，或者飯店去去賣，把這種零食打造成我們縣城里特色，你說怎麼樣？”
馬貴平听完鐘躍民的話，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熱情，反而很狐疑詢問道。
“什麼秘方有這麼神奇？你仔細給我說說，我還是沒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