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
“”
“今天的風兒好喧囂啊——”
“對，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圓啊——”
兩位編程屆的大佬同時顧左右而言他。
張玨捂著額頭，感情這兩位在這裝逼呢，眼神可是夠次的。
一陣尷尬之後，alnt站長才向那位接待員詢問起他們兩人的身份，知道了他們就是總部派來援助的張顧問和西蒙斯博士。
alnt站長摸了摸已經沒有幾根頭發的腦袋︰“不好意思，張顧問，太入神了，把你們給忘了——”
這位站長倒是很光棍，忘了就是忘了。
張玨道︰“沒關系，站長大人醉心工作，實在是我輩楷模。”
西蒙斯也道︰“站長大人，您的代碼真的是太牛了，尤其是那段遞歸調用，簡直不能再精妙！”
見西蒙斯是個懂行的，alnt站長瞬間來了精神。
“是吧是吧，我也這麼覺得，但我還有一段，你來看看——”
“這——不太好吧，不會泄密嗎——”
“沒事沒事，反正都是我自己隨便寫著玩的，不涉及什麼機密——”
“那我今天就好好向站長大人學習一下了——”
“哪里哪里，互相學習嘛——”
就這樣，張玨震驚地看著兩位大神重新坐下，打開顯示器，對著剛剛那段代碼又是一陣研究。
一會兒說這里代碼寫的好。
一會兒說那里有可以優化的空間。
就這樣，又過去一個小時，天已經黑了。
張玨和那名接待員開始打哈欠，而那兩位仍然沒有盡興，直到站長大人被一泡尿憋得臉通紅，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停了下來。
站長大人去衛生間的時候，張玨小聲問西蒙斯︰“你覺得這位站長怎麼樣？”
“alnt站長的編程水平是我見過最高的，他寫的程序不僅邏輯嚴謹，結構優美，就連效率也是一等一的，我本以為自己的水平還算可以，但看到站長大人的代碼，我才知道，n那句話果然是對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西蒙斯找到知音，張口閉口全是代碼，程序這一類的詞兒。
張玨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我他|媽問你這個了嗎？你到底還記不記得咱們倆來干什麼的？”
西蒙斯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委屈道︰“調查有關破碎之神教的事。”
“虧你還記得！”張玨哼道，“那依你看，這位站長會不會是監守自盜的人？”
“應該不會吧，你看他代碼寫的那麼好——”
張玨再次捂著自己的額頭，有些頭疼︰“再讓我听見代碼兩個字，信不信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
alnt站長回來之後，在那名接待員的提醒之下，幾人才說起了正事。
張玨說道︰“alnt站長，你們給總部上交的事故報告我已經看過了，不過有些細節上面寫的不清楚，我想听你們把整個事件復述一遍。”
alnt站長點點頭，望向那名接待員︰“羅伯特，你來說吧。”
羅伯特的身份是站長秘書，為人熱心且細心，在站長大人痴迷編程的情況下，site15站點內一些具體的事務其實都是他在處理。
羅伯特說道︰“一個月之前，大概在三月末的時候，我們站點內的程序忽然被入侵，入侵者不知道通過什麼技術，接入了我們內部的網絡，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做什麼，就被我們的網絡安全員發現，將他的非法賬號踢了出去。”
“從那之後，我們升級了站點內的防火牆和安保系統，但就在上周，站點內的程序再次被黑，這一次敵方獲取了較高的權限，他通過程序讓我們的站點停電了十分鐘，所有自動防御系統全部癱瘓。就在這十分鐘內，大概有幾十名敵人趁機闖入站點，搶走了那個項目。”
“站點內的安保人員與他們交火，但對方持有的全都是重型武器，並且行動極快，等外圍的tf小隊前來支援的時候，對方已經離開了。”
敵人通過技術手段屏蔽了站點的防御系統，然後又單純地靠武力搶走了某個sp。
看起來，整個事件的過程並不復雜，然而張玨知道，這里面的水很深。
這是哪？這是site15，是基金會專門用來收容電子電器異常的地方。
這里聚集著全世界所有頂尖的相關人才。
估計就連看大門的也得有個十年八年的開發經驗。
西蒙斯已經是site14的實驗副主管，然而他想來到這個站點當個一官半職，卻依然不夠格。
如果說全世界有哪里的程序比銀行還要安全，那一定是這里。
敵人能夠輕而易舉黑進site15的網絡，那全世界恐怕都沒有能夠攔得住他的地方了。
張玨捏著下巴，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他問道︰“我看報告上寫，你們懷疑對方是破碎之神教的人，有什麼證據嗎？”
羅伯特道︰“雖然他們全副武裝，但是混戰之中，我們擊殺了其中的一個人，經過解剖，他身上大部分的髒器，都已經被機械所取代。”
身體被改造成機械，算是破碎之神教會信徒們的標配。
張玨點點頭，他大概已經知道入侵site15的，到底是什麼人——當然是破碎之神教的信徒，而具體一點，則是破碎神教之中，麥克斯韋宗分部的人。
據張玨所知，破碎之神教並非鐵桶一塊，整個教會雖然信徒眾多，但大體上卻分為了三個部分。
破碎教會、齒輪正教和麥克斯韋宗。
其中又以麥克斯韋宗最為特殊。
與傳統的破碎教會和齒輪正教不同，它代表了一種現代化的，面向計算機和網絡的信仰方式。
它沒有教會的政|權主體，但所有已知的成員都定期相互聯系，並且能夠相互配合。
張玨相信，在地球上，如果真的有人可以黑進site15的網絡，那一定是他們。
畢竟只有這群瘋子才有這樣的技術和能力。
還有一點。
黑進site15網絡的可能是麥克斯韋宗的人，但突破site15防守的則應該是破碎教會或者齒輪正教的人，只有他們才會有如此強大的戰力，能夠用身體攜帶重武器對基金會站點發起沖擊。
見張玨陷入沉思，幾人都識趣地沒有說話。
幾分鐘後，西蒙斯才小聲問道︰“alnt站長，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到底丟的是哪個項目？”
在來之前，張玨已經看完了site15的事故報告，所以他知道，但西蒙斯卻沒有這個權限。
alnt站長雖然熱愛編程，但也不是完全無組織無紀律。
他看了一眼張玨。
此刻的四人之中，張玨的職級最高，也是本次調查的負責人，他不開口，alnt站長也不敢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畢竟就算是site15站點，真正知道那個項目編號的，也只有幾名負責該項目的研究員而已。
西蒙斯跟著張玨來，其實只是一個湊數的，張玨可沒指望他能有什麼建設性意見。
不過既然他問起，張玨便也沒有瞞著他。
“是sp-2105。”張玨說道。
“哦，原來是2105啊。”西蒙斯嗯了聲。
張玨看著他︰“你知道？”
“不知道。”西蒙斯尷尬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你哦什麼哦。”要不是還有兩位外人在，張玨肯定又是一巴掌呼在他後腦勺上。
2105這個項目其實相當冷門，又被保存在site15這個號稱電子監獄的地方。
就算是張玨，也是得知這個編號之後，才去查閱的相關資料。
簡單的說，sp-2105是一個叫做“vsk1r”的s程序，它被壓縮在targ格式的壓縮文件中，該壓縮文件同樣包括一個txt文件[被命名為t-2105-1]，和壓縮文件重名。
盡管文件一般只能在s系統中使用an默認程序運作，但sp-2105卻可以在任何操作系統上運行。
一旦其開始運行，將會根據用戶的輸入而輸出一個特定的宗教儀式。
生成的儀式種類繁雜，目前發現的有自我反省、召喚、復仇、自我改進、投射、敬神活動等等。
而最重要的是，2105生成的儀式，高度依賴于用戶的意圖。
比如被實驗者有非常強烈的願望想要殺一個人，那麼當他完成儀式後，目標人物通常會以一種不可預知的形式受到傷害。
而許多級人員在進行儀式後的結果通常是將他們自己傳送到設施外，以躲避基金會對他們的追捕。
張玨將這些特性簡單地和西蒙斯介紹了一遍。
西蒙斯想了想，說道︰“破碎之神教會幾個分部這次鼎力合作，搶奪一個儀式的生成程序，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他們是在為復活破碎之神做準備，我們不得不防。”
“不過這里有一點解釋不通。”張玨捏著下巴，“破碎之神教存在這麼長時間，他們的終極目標就是復活破碎之神，可如果連復活儀式都需要靠一個程序來提供，那還搞個屁啊。”
在程序上講，這算是一個bg，但目前他們掌握的線索有限，無法得出合理的解釋。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
張玨此次來到site15站點的任務依然是幫助他們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破碎之神教的目的無非就是復活破碎之神，但是他們的零件還沒湊齊。
基金會需要張玨調查這些事，防患于未然。
尤其site15這里是非常敏感的地方，如果不能搞清楚對方是怎麼黑進系統里的，那麼改天破碎神教的人再來光顧一波，搶走079或者別的什麼攻擊性強的sp，基金會估計就要哭了。
在上次的入侵過後，site15全員加班，將整個站點的防火牆又做了一次全方位的升級。
alnt站長剛才的代碼就是要用在這里，只不過還沒有最終完成。
張玨想了想，對站長說道︰“其他的我們不管，先保證site15的安全是要緊事，你先讓我見見那些網絡安全員吧。”
網絡安全部門是一些大型互聯網公司或者政府企業一個非常重要的部門，或許稱謂不同，但是他們職責卻是一致的——保證自家的網絡安全，通暢，不受攻擊——當然，在受到攻擊的情況下，也要有手段來反制。
在張玨的那個世界，總會有一些網絡白痴問一些可笑的問題。
比如是否有黑客可以黑進企鵝或者阿里的網絡，去改一下自己錢包里的余額。
答案是，有膽量的沒實力，有實力的早就被人家招安了。
這些技術大牛腦袋里的東西，可比一個小小的錢包有用的多。
一般而言，網絡安全部門通常會在自家的程序放置一些淺顯的漏洞，等待敵人攻擊。
敵人一旦上套，他們便會順著網線，查到對方——別質疑，就是可以查到——當然查到和抓到又是兩碼事。
可以說，在現代社會，網絡世界里的較量，就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說了這麼多，只是想闡釋一個道理——在正常水平下，想要攻陷site15這麼多大牛構建的防御，還能全身而退，要麼就是對方的技術已經凌駕于site15所有工程師之上，要麼
張玨眯起眼楮，對alnt站長說道︰“為大的革|命先驅，列寧同志曾經說過，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alnt站長皺起眉頭︰“張顧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西蒙斯則道︰“這是列寧說的麼。”
“你別管是誰說的，我們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張玨擺擺手，“alnt站長，不瞞你說，我之前去了site118站點，他們就是因為有敵人的內應才丟了東西，我不負責任的猜測一下，你們這個站點，恐怕也不干淨，我懷疑，有人在搞鬼。”
經過張玨這一提醒，alnt站長才意識到，或許不是自己這些人技不如人，而是他們的內部出現了問題。
說起程序，alnt站長絕對是一把好手，但要說與人斗，他連張玨的腳指頭都比不上。
“張顧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怎麼才能找出敵人在這里內應？”
張玨哈哈一笑︰“這個嘛，簡單，我給你講一個有關陶罐的故事。”
當然，陶罐的故事只能是說笑，這里又不是戰斗民族的地界。
那些程序猿的邏輯思維能力爆表，一般的陷阱他們肯定是不會上當的，所以張玨得想一個更好的辦法。
“行了，站長大人，閑言少敘，讓你的那些小弟們都來亮亮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