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沒有變老？答案很簡單，因為我已經死了。”楊文松看著張玨，“你看到的我，只是用我的記憶加一部分ai再加上全息投影的組合出來的結果。”
如果其他人對張玨說出這樣的話，張玨大概會以為對方在開玩笑，然後真的送他去見上帝。
但眼前的人是楊文松。
張玨不認為他是個會開玩笑的人。
張玨左右環視，果然看見幾個攝像頭射出來的光線。
張玨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楊博士，能不能告訴我，你當年為什麼被征召到這里來？這個站點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玨問的問題非常敏感，按照基金會的保密條款，在沒有得到授權的情況下，這些事情，楊文松不應該和任何人說起。
但或許是因為他現在已經死了，或許是因為張玨認識楊文柏和楊雪，又或許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
片刻之後，楊文松緩緩開口。
“十幾年了。”他說道，“那時候我剛剛升任site14的試驗主管，意氣風發，我以為沒什麼項目能夠難倒我，直到我接手了一個項目。”
“那是一把短刀，準確的說，它更像是一把匕首，我們在一個古董收藏家的遺物中發現了它。”
“那把刀大概12厘米長，有一裹有編織皮革的刀柄，表面已經銹跡斑斑，看起來十分老舊，但是它有一個奇怪的特性。”
“握著那把刀的人，會頻繁地開始做夢，在夢中，他們會使用那把刀殺掉一些人，並且挖出他們的心髒吃掉。”
“夢中的場景是他們第一次握住那把刀的地方，而那些被刺死的人，卻無法在現實中找到。”
“原本，這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但後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我毛骨悚然。”
“我有記筆記的習慣，每次實驗之前，我都會寫下一些東西。”
“根據筆記，我發現我曾經九次試圖派遣兩名級人員進入實驗房間，但我對此完全沒有任何記憶，自始至終我只記得我派遣過一名級人員進去。”
“從那開始，奇怪的事情接二連三地開始發生。”
“首先是那個實驗的房間，充滿了腐肉的味道，非常難聞，就像有一堆死老鼠在里面，但是我們什麼都沒找到。”
“按照當時的規章要求，每個sp均應配備一名領導研究員和一名副領導研究員，然而似乎僅有一名領導研究員參與研究那把刀。”
“測試報告稱僅持續10分鐘，但每次視頻記錄從從10分鐘到4小時不等，根據我們的猜測，視頻中只有部分內容能被觀看者感知。”
“而最詭異的是，自從那把刀被轉移到site14，站點出現嚴重的級人員短缺。這種短缺無法得到解釋；我們確信，沒有級人員失蹤或缺席，只是與預期級人員數量存在差異。”
“當時，我們幾個研究員琢磨了很久，然後提出了一個最有可能，也最不可能的假設。”
“那些失蹤的級人員，全部被殺了，被那把刀殺了。”
“但是他們被殺之後，便都變得不存在了。”
“從他們出生到死亡，所有存在的痕跡全部被抹去，他們好像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听到這里，張玨已經知道了楊文松所說的，到底是哪個項目——sp-3041（紅刀）。
如楊文松所說的一樣，這把刀的特性便是被殺之人皆不存在。
無論是施暴者，還是旁觀者，都會受到這把刀的影響。
楊文松繼續道︰“我們將自己的推論，連同那把刀，一起送到了總部。”
“但是總部並沒有回復我們，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
“但是一個星期之後，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郵件，郵件上只有一個英文單詞。”
“antieeti。”
“逆模因。”張玨說道。
楊文松看了一眼張玨，似乎對于他知道這個詞表示疑惑。
但想到張玨特別顧問的身份，便也釋然。
他點點頭。
“是的，就是逆模因，當時我還是第一次听說這個詞。”
“從那以後，我便開始著手研究有關逆模因的項目。”
“但是因為逆模因本身的興致，我的研究進展非常緩慢。”
“有時候我甚至忘記了自己之前在做什麼，只能通過筆記一點點找回自己的記憶。”
“我一直在和基金會的某個研究員聯系，她送給我一些藥物，記憶恢復的藥物。”
“從那之後，我的研究才有了一些較大的進展，除了記憶恢復藥物，我又發現出幾種可以抵抗逆模因的方法。”
“然後，某一天，她便邀請我，想要讓我去給他們的站點幫幫忙。”
楊文松嘆了口氣。
似乎對那段記憶有些不可言明的情緒。
張玨看著他，並沒有出聲催促。
一分鐘之後，楊文松才繼續道︰“我來到這個站點之後，才發現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多逆模因項目，有一些甚至在我吃了記憶輔助藥劑都無法將他們記住。”
“那位朋友是這里的試驗主管，她告訴我，有一個項目要突破收容了，如果再不將它收容，全世界人類都會滅絕。”
“但是我查遍數據庫，也沒有找到她所說的項目。”
“我只知道，站點里人員的數目確實有些不對，就像site14站點的級人員一樣，雖然沒有人記得他們，但這麼大的站點里，只有這麼少的工作人員，這本身就是個問題。”
“然後在某一天，我發現，這里已經不能訪問基金會的網站了，甚至不能再和外界產生聯系，因為即便他們接到了我們的求援，過不了幾分鐘，便會將我們忘記。”
“我意識到，在繼續這樣下去，這里就要完了，整個世界就要完了。”
“所以，我設計了這個地下收容室，將所有資料都轉移到這里，如果有一天，站點內的人員全部死去，這里也將會長眠于地下。”
“雖然仍然無法阻止它突破收容，但能將時間拖晚一點，總會有人發現這里。”
“張顧問，你能來到這里，說明你對逆模因有著一定的抵抗能力，現在“它”就在最後方那個房間里，能不能將它收容，就看你的了。”
張玨望向後邊的那扇門，從一進來，他就注意到了。
卻沒想到，將這里搞成這樣的罪魁禍首竟然就在後面
“那麼我該如何去做？”張玨問道。
“我不記得了。”楊文松搖搖頭，“但我確信，我已經將具體的方式寫在里面了，只要你進入那扇門，就可以一定可以看到。”
“這樣啊”
張玨捏著下巴，一邊思考，一邊向那扇門走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將要接觸到那扇門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了動作。
回頭望向楊文松。
“你的故事很精彩。”張玨嘿嘿一笑，“如果不是我帥，就讓你騙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