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楊文柏的停頓了片刻，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楊雪一愣，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對于一個在sp工作的研究人員，死了傷了瘋了顛了都有可能。
可怎麼會變成查無此人呢。
張玨眉頭微微皺起，大概能夠猜到楊雪的父親楊文松是去負責了一個什麼類型的項目。
楊文柏繼續道︰“我報上了你父親的姓名、職稱、身份證號、員工號，但根據那邊工作人員的查詢結果，在基金會的員工數據庫中，根本就沒有楊文松這個人的存在。”
“我感覺非常好笑，你父親在site14站點大名鼎鼎，怎麼可能查不到他的資料？這麼多項目都是由他負責，怎麼會沒有記錄？而總部的人卻回答，那些項目都是很早就在site14站點內了，具體的收容人不詳。”
“掛斷電話後，我立刻查詢了站點內的數據庫，發現原本應該由你父親負責的項目，收容人一欄上，確實寫著不詳。”
“我詢問站點內的人，問他們還記不記得你父親，他們都覺得我瘋了，就好像你父親真的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一樣。”
“我回家找到我和他拍攝的照片，發現只要有他存在的地方，都消失了。”
“我開始懷疑自己，我以為我受到了某個項目的影響，產生了幻覺。”
“但後來我發現不是，因為你，雪兒，是你讓我知道，我沒瘋。”
“你也記得你的父親。”
楊文柏靠在沙發上，看著楊雪的眼楮，淚光閃動。
“雪兒，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不讓你對外人提起你的父親，更不想讓你去調查。”
“因為我怕，我怕你也一去不復返，怕你也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甚至連存在的痕跡，都被抹去。”
楊文柏說完，緩緩閉上雙眼。
楊雪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位叔叔，一直背負著這麼沉重的東西。
楊文柏長嘆一聲︰“雪兒，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東西我們無法理解，我知道，我無法阻止你調查事情的真相，但你要時刻小心，因為當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楊文柏對楊雪非常了解，他知道，一旦自己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她一定會去調查，甚至不死不休。
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若是在以前，他或許會把這件事情埋在心里一輩子，但現在，他決定相信楊雪。
而且楊雪並不是孤軍奮戰，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張玨。
“張顧問。”楊文柏轉向他，表情鄭重。
“論能力，你比我強，甚至可能比我那位失蹤的兄長還要強，這方面我不擔心，但我終究比你在這個世界上，活得時間長一些，見的人多一些，有一句話，是我在基金會工作了這麼多年來得到的感悟，我想送給你。”
楊文柏就要被執行記憶刪除，因此每一句話都是肺腑之言。
張玨正襟危坐，抱拳道︰“楊老請講。”
楊文柏道︰“若論殺傷力，一個sp項目就足以讓世界毀滅，但若論危險程度，某些時候它可能還不及一個孩童——與那些看起來恐怖的異常項目相比，人，才是最可怕的。”
听完楊文柏的話，張玨沉默了。
類似的論調，他听過不少。
無論是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妖魔鬼怪，還是擁有超高科技的外星人，論起玩陰謀詭計，在人類面前都是渣渣。
老人家用自己一輩子的時間，印證了這個道理。
張玨點頭受教。
三日之後，江州機場。
張玨和楊雪以朋友的身份前來給樂山送行。
樂山來江州的這幾天，幾人相處的還算不錯。
尤其在校慶典禮時，樂山給足了張玨面子。
張玨雖然沒說，但心里一直記著。
用他和楊雪私下里的話來講︰“這個老小子，雖然有點蔫兒壞，但人還是可交的。”
說來說去，其實張玨還是對那五百萬的事情耿耿于懷。
樂山抱了抱拳︰“有機會來總部，我請你們吃飯。”
張玨想也沒想，立刻回絕︰“別，能不去我們盡量不去。”
在他看來，去任何組織的總部，都是十分危險的。
sp基金會總部，里面還不知道有什麼牛鬼神蛇。
楊雪望了樂山一眼，欲言又止。
張玨是何許人，那是成了精的，一下子就看出她有話要說，而且是不想讓自己听到的那種。
他聳了聳肩，將雙手插進口袋︰“我去拉泡屎，你們聊。”
“粗俗。”楊雪白了他一眼，然而張玨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出好遠。
樂山看他們兩人表演，覺得很有意思，少有地戲謔道︰“楊博士，你不怕張顧問誤會？”
楊雪道︰“才不管他。”
樂山終究不是張玨，他為人謙和有禮，在他看來，這種程度的玩笑已經足夠了。
他的臉逐漸變得嚴肅︰“楊博士，可是為了那個問題？”
楊雪輕輕點頭。
在江州大學校慶典禮時，樂山曾經承諾過她，如果張玨完成任務，他就將張玨受到基金會信任的真相告知楊雪。
最終張玨不負眾望，成功阻止了縊王的殺戮。
而楊雪終于可以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她終于有機會知道，基金會為什麼這麼信任張玨，為什麼會給他如此之高的級別。
她相信，樂山不是會食言的人。
果然，樂山輕輕點頭，四處望了望，確認周圍的人都距離他們十米以上，才問道︰“楊博士，你知道sp-990嗎？”
項目編號︰sp-990（夢行示兆者）
項目等級︰keter
描述︰sp-990是一個身穿冷戰時期西裝的男子，在基金會人員的夢中出現。至今為止未有人員在現實中遇見過sp-990，目前還未有任何報告顯示sp-990出現在非基金會人員的夢中。
從[資料刪除]起sp-990就出現在人員的夢中，幾名特工在討論各自都夢見過類似的人物時發現了sp-990的存在，後續有大量特工報告夢見符合sp-990特征的人物。
特殊收容措施︰現時還未發現可以收容sp-990的措施，任何工作人員如有有關收容sp-990的建議應向博士報告。不論是誰提出任何建議都歡迎。
sp-990的出現，一般都是為了向sp基金會預告一些不好的事情，甚至是災難，因此基金會鼓勵員工與之交談並套取情報。
楊雪作為高級研究員，對于sp-990的存在當然知曉。
聯想到樂山的身份，楊雪馬上得出了一個合理的推測。
“你的意思是，有一位5人員夢見了sp-990，而他預言了有關張玨的事？”
這似乎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誰知樂山卻搖了搖頭。
“據我所知，不是一位5。”他說道，“而是全部。”